雪白的墙上满是抓痕和涂鸦,大大小小的字胡乱潦草,有的甚至陷进了划痕。认出字迹的那一刻,我想是被扔进了冰崖。【晴,晴晚,梦及,不能忘!】【孟,晴,日免。】这字错杂堆叠在一起,变得尖锐扭曲,刺进我的眼里,落得满目疮痍。我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些字。它们被人狠狠刻上去,带着陷进墙体的印子,显得绝望。来不及多想,一阵敲门声却打断了我。“小刘,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下班了呢。”“过来帮我搬个东西吧。”
精神病院是什么样,我没有半点印象。
但从前在悬疑电影中看过,却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里关着各式各样的人。
有的会发疯,拿头撞墙,有的蹲在角落里撑伞,说自己是蘑菇。
胡乱想着,再忆起谢父谢母愁容满面,我更加担心起来。
我顺着地址找去,果然感受到宥白的气息。
走廊透不进光,即使是白天也显得昏暗。
两旁全是病房,透过铁栏杆的窗户能瞧见里面关着许多病人。
他们亦痴亦嗔,癫狂地怪叫,和电影中没什么两样。
偶尔有护士推着车从旁边走过,身上头上是全副武装的防护。
推车骨碌碌滚着,被地板的裂缝卡住,连着上面的瓶瓶罐罐都跟着晃动。
我不由得更加担心,加快了脚步。
拐角,上楼,一直跑到顶层。
周围却忽然安静下来。
不同于底下的混乱,这里安静得像置身在混乱之上的天堂。
尽头的房间门锁着,但我知道,宥白就在里面。
走到门口,我想进去,握上把手的瞬间却又有些犹豫。
我不该再出现在宥白面前。
这样想着,我定了定神,化身成刚才见过的护士。
推门进去,里面却并不像个精神病房。
房间很大,从窗外透进阳光,就连家具都一应俱全。
宥白斜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像是在休息。
我悄无声息走上前,看他睡着,长睫微微颤抖,呼吸却很平静。
提了一路的心稍稍放下,我转身,却看见了那与房间格格不入的墙。
雪白的墙上满是抓痕和涂鸦,大大小小的字胡乱潦草,有的甚至陷进了划痕。
认出字迹的那一刻,我想是被扔进了冰崖。
【晴,晴晚,梦及,不能忘!】
【孟,晴,日免。】
这字错杂堆叠在一起,变得尖锐扭曲,刺进我的眼里,落得满目疮痍。
我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些字。
它们被人狠狠刻上去,带着陷进墙体的印子,显得绝望。
来不及多想,一阵敲门声却打断了我。
“小刘,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下班了呢。”
“过来帮我搬个东西吧。”
我应了声,回头去看宥白,却见他似是没听见般,仍是睡着。
我松了口气,跟着那护士离开了。
路上她问我:“你怎么跑那间房去了,你不是管下层的吗?”
“我就是好奇。”我问:“他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
“没人跟你说过吗?不应该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给我解释了一番。
“这病人来这里快一年了,好像是因为癔症。”
“他总说自己有个徒弟,还不停念叨‘不要忘了晴儿。’什么的。”
“最后检查说是精神幻想,可惜了,这么帅又有钱,居然脑子不好。”
“他还有个未婚妻呢,对他还挺深情的,时不时就来看他。”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就不疯了。”
“但不说话,家里人来了也不开口。”
“棘手得要命,上头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一路说着,我跟着她一路走,却觉得越来越累,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心不在焉搬完了东西,我便逃也似的回了病房。
宥白依然是睡着,动也没动一下,可我看着那满墙的字,心却痛得死去活来。
我的法诀成了,却出了差错。
他的确忘了我,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忘了我。
眼睁睁看着那些记忆变得模糊,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在墙上写下醒目的文字。
但即使如此,却是无用功。
就像一个绝症患者,努力治病,吃药吃到吐,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坟墓。
我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宥白,他却忽然睁了眼。
我一惊,下意识想离开,想起自己装成护士,便留了下来。
可宥白却看着我,神色淡淡,像是根本不在意般。
半晌后,他却哑声开了口。
“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