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肯定想知道我爸的近况,但是你都不在,我都不想见他,你以前总是劝我他是我爸爸,再怎么也是,现在你不劝我了,我这么多年都不习惯。”说罢,她似孩子一般奢望道:“如果,你可以重新站在我面前教训我就好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就靠在墓碑上,也没法继续讲话,她生怕再次说话,自己就忍不住崩溃大哭。太阳逐渐下山,夕阳火红,覆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纱。她把伞收起来丢在一边,耳边是晚风,她靠在墓碑上闭上眼。
冼岚然失踪这事,终究是瞒不了多久。
传到京城掀起一片哗然,都在私下窃窃私语说她活该。
许久不出现的冼老爷子回到了冼氏集团大厦,稳住了波动的股票,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他给冼岚玥打电话。
冼岚玥脸色苍白,她才脱离生命危险,整个人虚弱的不成样子。
她将手机放在耳边,轻轻道:“爷爷。”
苍老浑厚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只问:“然然呢?”
冼岚玥沉默,双方都在沉默。
一瞬间的寂静如死了空气那般。
“我们还在加派人手在找,她不会有事的。”冼岚玥说。
老爷子暴怒,面前的青花瓷茶杯被他摔的稀巴烂。
“你到底在港城怎么做事的,连一个人都管不住!你到底有什么用!”
病房里很安静,即使冼岚玥将通话音量关到最小,她仍旧觉得整个房间都是老爷子的声音。
“抱歉爷爷,是我的失职,我一定会找到然然的,不然……”她发誓道:“一命抵一命。”
“找不到你别想回来!”
挂断电话后,她靠在病床上,只得笑一笑,却无比悲凉。
——
冼岚然到达葡萄牙自然是不知道国内的事情,她也没来得及去了解,马上转机到了西班牙。
联系到了西班牙的秘书。
西班牙的事业是她和黎子瑞合开的,跟冼氏没什么关系,这是她的私人产业。
当年她母亲去世,留下一份巨额财产,她用这些钱发展在欧洲的产业。
“大老板。”秘书很漂亮,性感火辣又专业的金发美女。
“把Mirob的电话给我,我没带我自己的手机。”
“好的,您稍等。”
冼岚然坐在国外的办公室,她疲倦的靠在椅子上,她伸手按着眼角,静静的等黎子瑞接电话。
连续两日的旅程奔波,让她有些疲倦。
来西班牙并不是临时起意,第一是因为过两日就是她母亲的忌日,其次是工作,她和黎子瑞都忙其他事,西班牙这边的业务很早就有问题,但是没来及处理,正好接着模糊所有人的视线,自在的出来一趟。
国内是夜晚,黎子瑞并没有接电话。
冼岚然打不通,也不想继续打了,冼岚然将手机放在旁边,她想眯一会,落地窗外阳光明媚。
许是在有她母亲的国度,她竟然慢慢睡着。
一睁眼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黎子瑞仍旧没回电话,她站起身朝外面走去,让秘书联系司机将她送到木南罗墓地。
下午五点钟,热浪并没散去。
巴塞罗那的夏季很炎热,朝车外看tຊ去,都能看得见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冼岚然将目光收回来,静静的坐在后座,她时不时眺望前方的路景。
直到彻底走出市中心,脱离繁华的闹市,这边并没有什么人。
也许冼岚然此生无法再体验想见到一个人的心情。
直到车子开进墓园,她心情变得急躁。
其实每年的忌日她并不能准时到达,因为京城冼家的缘故,还有她自己心理上过不去。
她无法清楚自己是否全然的接受母亲的过世。
最开始那几年,就算她到了西班牙,她甚至都不敢靠近这里。
等到她终于勇敢的踏上这里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晚了。
冼岚然一个人撑着伞朝山顶走去。
她买了一块很大的地,只有她母亲一个人住在那里,这个地方还是她母亲的心理医生挑选的地方。
她走上了山顶,她远远的瞧见了那块灰色的墓碑。
冼岚然一步一步的朝那里走,心中酸涩。
直到走近,她却已然模糊了视线,都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了。
良久,她垂着头,无助苦涩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草地里。
她艰难的扯起一抹笑,口中苦涩,声音哽咽,“我每年总是不能准时的来看你,肯叔叔每年都给我打电话问我工作有那么忙。”
抬起头,眼中释然,她说:“今年好了,我提前就来看你了。”
冼岚然坐在墓前,用伞撑着,遮住她和墓碑的夕阳,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这里没人回应她,只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肯定想知道我爸的近况,但是你都不在,我都不想见他,你以前总是劝我他是我爸爸,再怎么也是,现在你不劝我了,我这么多年都不习惯。”
说罢,她似孩子一般奢望道:“如果,你可以重新站在我面前教训我就好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就靠在墓碑上,也没法继续讲话,她生怕再次说话,自己就忍不住崩溃大哭。
太阳逐渐下山,夕阳火红,覆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纱。
她把伞收起来丢在一边,耳边是晚风,她靠在墓碑上闭上眼。
她睡着大概半个多小时。
夜幕降临,墨色的草地上多出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
他紧锁着眉头,眼神里带着不相信,就看着冼岚然的身影。
他逐渐朝冼岚然走过去,她就站在她的身侧,借着明亮的月光,还能看见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将目光转移到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张极为出众的照片,明媚英气的长相,在正年轻的岁月,闪闪发光。
他不是没见过冼岚然的母亲,只是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冼岚然的母亲是运动员,二十出头就已经赫赫有名,出众的外表,数不清的奖项,在二十二岁嫁给了冼岚然的父亲,结婚后,仍旧活跃在体育事业当中,怀着冼岚然,都能出现在奥运赛场上。
冼岚然八岁的时候,拿下她人生中第三个大满贯后光荣退役,此后外界在说她因病久居国外治疗。
楚淮池还是少年的时候,他见过冼岚然的母亲,她一袭中式旗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嫉妒,羡慕,憎恶,难听的话全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很好奇,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评论。
第一次见到的冼岚然,幼时的她带着婴儿肥,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维护身后的母亲。
那个时候,楚淮池并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他只知道她身后的冠军,陈月。
人如其名,如同夜里高高挂起的明月那般璀璨耀眼。
只不过没想到再次见面,她竟然真成了高高挂起的月亮。
楚淮池心中百感交杂,或许觉得撞破别人的伤心事有一丝的愧疚。
他朝墓碑恭敬的弯弯腰,表示尊重。
他悄无声息的离开,走到一个冼岚然看不到他的地方。
他眸色幽深,却闪过一丝不自觉的柔软,他望着她的身影,移不开步,也不忍留她一个人。
一缕陌生的情愫在心里来回逃窜,聪明如他也没察觉分毫。
夜晚是宁静的,于冼岚然而言,她到了自己的避风港。
冼岚然从小虽然不和陈月常待在一起,但是她们很亲,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喜欢依赖在母亲的怀里,那是这辈子最温暖的地方。
柔软舒适的怀抱让她这辈子都回不去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冼岚然腿都坐麻了,她慢慢醒来。
冰冷的墓碑都被她靠的有温度,可其余地方却仍旧冰冷,如同再也回不来的人一样。
醒来的落寞和惆怅一时让她无法释怀,她跪在墓碑前,紧紧的抱住,在漆黑的夜里终于放声痛哭。
“妈妈……”她艰难的叫出这两个字。
良久,冼岚然终于低下声音,轻轻抽泣。
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过为数不多的相处画面,最后定格在她母亲跳河的场面,最终,她摸到的尸体就如这块石头一般冰冷。
她还不是不敢相信,昔日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她猛的松开手,惊恐的退后,倒在地上。
从外面的角度来看,她就像是见鬼了一样,但是她见鬼也不应该是这副场景。
实际上冼岚然想起自己过不去的回忆,这么多年没跨过去的坎,几乎将她再次打倒。
她哭的眼睛红肿,眼神恍惚。
她从地上站起来,几乎是没有预兆的,直接倒地晕倒。
楚淮池没有半分犹豫,朝冼岚然跑过去,他急忙抱起冼岚然,朝山下跑。
被抱着晃动的过程中,冼岚然微微睁眼,看见了一道下颌线。
鼻息间是熟悉的男香,她有些不确定,好像楚淮池,她在心里想。
身体原因,她再次闭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