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放心,时小姐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今日小姐睡前探雪为时小姐检查身体,也并未有些许不适,三殿下不必担忧。"探雪心知殿下担忧时小姐,所以如实禀报让他安心。只是只言片语,又岂能阻断慕容渊目光痴缠地望着眼前的厢房,望眼欲穿。他此刻不愿也不能进屋打扰,大齐礼仪森严,未婚女子成亲前不得私会外男,何况此刻已然夜深。他只孤单地站在门外,任由月光将他身影拉长拉远。"探雪,好生照料时小姐。"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渊终究离开。
"殿下······"不知是不是蛇毒发作的缘故,慕青觉得体内有一股炽热随着她的血液燃烧至全身,她忽然感觉意识模糊,昏厥过去。
"朝华!速唤流年!"慕容渊一脸焦急地一手接住昏倒的她抱在怀中,一手撕破青袍,在她手腕发紫的地方往上三寸的位置狠狠扎紧了布条。此时不过片刻光景,她那如白雪的玉手已然青紫了大半,这蛇毒扩散极快。
流年还在路上,怕是等不得。慕容渊一横心,抓起她的手腕,对着青紫的两个血洞吸取,将脏血吐至一旁地里,那黑色的血一融入草里,草色慢慢变枯,颜色全退。慕容渊反复操作,直至她手腕两个血洞里的黑血变成鲜血。
此刻探雪已然飞身落至慕容渊身边,她先给慕容渊递上一壶药酒漱口洗净毒血。再从手上携带的小瓶里倒出两颗白色的药丸,一颗递给慕容渊服下,一颗喂给慕青服下。
慕容渊身有内功护体,他本身吸的毒血也全数吐出,少有部分余毒血液也早已运功逼出,再者服下了探雪自制的苗疆神药可解百毒的血清丹,自然中毒反应不如慕青强烈。
慕青既无内力功法护身,又确实被毒液伤害了身体,虽然他很快为她吸出毒血,但余毒却不如他这么好清理。看她面色苍白在他臂弯里一张脸毫无血色、双目紧闭,他内心如刀插般自责。
"青儿,是我的错,又一次没能护住你。"慕容渊眼里尽是怜惜,他起身欲抱住她回房,猛地用力加速毒素发作,一时间他也觉得体内充满炽热,似有把烈火在灼烧自己,忽然眼前一黑,抱着时慕青一起倒地不起······
再次醒来,慕容渊已然被安置在时府的客房内,他裸身被流年放置在一个滚烫炽热的药汤浴盆内,背上前胸脖颈头部都扎了不少银针,流年在屋内替他施针,运功逼毒。
"慕青呢?她还好吗?"慕容渊虚弱地问,"这是什么蛇毒,如此厉害,可查到来处?"
"回殿下,此毒蛇并非生长在大齐王朝,探雪已然确认,此乃南国巫神族自小以各类剧毒毒物之血为食喂养的神蛇,传闻整个巫神族都不过数条,珍贵至极。此蛇之毒,说是百毒之首也不为过,见血封喉。若非殿下为时小姐吸去大部分毒液,探雪又有苗疆圣药血清丹为其续命,时小姐此刻必死无疑。"流年如实汇报。
"时小姐的毒解了吗?"慕容渊闻言脸色一黯。他心想,此蛇来历不浅,齐国边境对进出之人向来严加查询,能将此种毒物带入齐国之人,怕是地位权势皆不低,整个大齐没几人。时慕青不过一介官宦之女,没必要大费周章以这样的法子害她,在茶水饮食中下毒毒死,亦或是走水烧死那就是,那蛇,都比这情形更合适。除非,对方想害之人,保卫森严,让他无从下手。
所以,那蛇,是朝他来的。他在世子府戒备森严,外出暗卫如织守护,饮食用度皆有人查。若是寻常之毒,他身边的流年也能解出。因此对方一直无从下手。
他与时府联姻在即,若是他在时府遇袭,更是破了一桩好姻缘。借刀杀人这一招确实是妙,时府暗藏蛇祸意图谋害皇子,这是大罪,必将影响时伯父的官位。若是时父离开大齐经济中枢之位,那会获利的人是谁?东宫还是二皇子?
是他慕容渊的哪位兄长看上了时父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又或是看他太碍眼,欲除之而后快?
"此刻探雪在时小姐闺房内为她施针逼毒治疗,在下的男子趋势不便入内治疗。若是这十日汤药配合内功针灸能将体内剩下的余毒逼出大半,再寻到南国北疆山三年开花一次,三年结果一次的圣芝草,圣芝草结的琉璃果为药引,辅以臣的药方,必能解除此毒。只是,倘若,无法寻到琉璃果,这剩余的毒素在体内,仅靠汤浴内功针灸来调理身体,再配以汤药,可能数年都无法完全解除此毒,至于毒素在体内堆积,会有何副作用,臣也未可知。"流年一边施功法逼毒,一边和他解释。
慕容渊眸色渐冷,入骨的寒意从眸中透出。这些年他韬光养晦,扮演一个闲散世子,羽翼渐丰,却从未想过出招谋害两位哥哥。
如今,竟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待他查出幕后之人,必定不会心慈手软,"流年,向时府众人传我令,让时府封锁今日消息,如有人胆敢嚼舌,你知如何办。另择日以本宫名义上书父王,推说本宫身体不适需静养,婚期延后。"
慕容渊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觉身体疲软无力,他歇了片刻,方又吩咐道,"你命朝华去一趟生死阁,让紫竹带些人手去南国寻药引,不记后果,不记支出,只要他寻回药引,本宫有重赏。最后,今日之事,严查此蛇来处,何人带入境,何人放入时府,何人透露本宫行踪,从南国、边境、时府、世子府几处着手查询,一月内必定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
"是,属下遵命。"流年施针结束后跪安,担心三殿下的身体安危,便不忍提醒道,"三殿下,今日的针灸药浴已结束,明日此时流年还需再来。这期间,您需卧床静养,减少运功引起血脉流动从而使得毒素扩散。时小姐亦然,不可受喧闹,多静养。"
"吾已明了,暂且退下,流年。"慕容渊劝退流年后,从浴桶中净身穿衣,此刻他呆的是时府的厢房,并非世子府。
今日事急从权,想必时府与世子府侍从都未想到会有此难。好在朝华机敏,他换下慕容渊的衣物,折扇掩面,坐着王府马车带队离去。百姓皆以为他已回府,也避免了他暂住时府的引起的舆论喧哗。
朝华此刻正带人在时府审问,一tຊ时间,时府侍从人心惶惶。
慕容渊走出厢房之时,已然夜深,他孤身走至慕青房前,探雪见到他,本在暗处留守,此刻飞身而下跪在他面前请安,"探雪跪三殿下安。"
"起身。时小姐的毒如何?"慕容渊轻声询问。
"时小姐身体羸弱,今日针灸运功逼出些许毒血,此刻已经服了汤药睡下,殿下最好不打扰。"探雪起身回话。
"余毒未尽,可有后遗症?"慕容渊隔着木门花窗痴痴望向屋内床的位置,想起上次偷偷飞檐在顶见她,还是在不久之前,没想到今日,却是无法施功再见她的睡颜,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三殿下放心,时小姐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今日小姐睡前探雪为时小姐检查身体,也并未有些许不适,三殿下不必担忧。"探雪心知殿下担忧时小姐,所以如实禀报让他安心。
只是只言片语,又岂能阻断慕容渊目光痴缠地望着眼前的厢房,望眼欲穿。他此刻不愿也不能进屋打扰,大齐礼仪森严,未婚女子成亲前不得私会外男,何况此刻已然夜深。他只孤单地站在门外,任由月光将他身影拉长拉远。
"探雪,好生照料时小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渊终究离开。
······
其实说来慕容渊也要感谢那条蛇,若不是那毒物狠狠咬了他俩一口,时父时母又怎么会如如今这般接纳他在时府,为了方便流年探雪给两人解毒,还特意安排他就近住在离时慕青的闺阁最近的厢房。
这未婚女婿婚前被女方父母安排入住女方府邸,大约整个大齐时家也是头一家。若是传出门,只怕整个凉京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时家给淹死。
好在此事仅有时父、时乔氏、以及时慕青院里几个心腹知晓,便连时府几个姨太庶女都不知。
但好歹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每日必去时慕青的闺阁看她一次或两次。就连日常处理批阅的文书,朝华现在也往时府带。这几日针灸下来,时慕青的身体好多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蛇毒的问题,她有时到了夜深,便会突然无法视物,需过许久方能看见,但是白日便不会。
慕青没有婢女陪床的习惯,因而有时起夜,经常绊倒摔伤。有一次,慕青摔倒在地时,正逢慕容渊批阅完公文路过她门口,听闻声响,心中着急,也顾不上礼节与清誉,直接推门入内,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放置床上。
时慕青原本屋内点的灯火通明,只是忽然间不能视物,她不小心绊倒在屋内门槛上,膝盖磕上桌椅,一时痛的起不了身。下一秒,一个温暖的,带些龙涎香的怀抱忽然间将她抱起,她的腿磕伤了走不了路,那怀抱宽厚、有力、温暖,她无力拒绝,被抱起的失重感让她不得不紧紧地盘住她的脖颈。
感受到时慕青的依赖,慕容渊的嘴角不由地上扬,他就喜欢这个女人此刻在他怀中的模样,安静、乖巧,比平时那个模样好看多了。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花香,此刻的她,无力地用双臂仅仅攀附着他的脖颈,她的手臂缠着他,温暖又让他安心。
"三殿下,这样于礼不妥,臣女毕竟未嫁······"时慕青一闻见他衣服上与身上的龙涎香,便知是慕容渊。龙涎香乃皇室御用,深夜能出现在她府邸的,除了慕容渊没有别人。
"既已于礼不妥,不如就不尊礼了。"慕容渊看着她的容颜,她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双灵动而流转的大眼睛,一个小巧高挺的鼻梁,一双红润如樱桃的小嘴,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虽说大齐女子有传统未出阁女子需掩面纱外出,但此刻夜深,她睡自己方中便不带面纱。
这是慕容渊第一次近距离看她完整的容颜,他觉得她怎么看都好看,那精致的眉眼,似乎长在了他的心底。
"不可······"时慕青虽然此刻看不见慕容渊,但床的触感却是这样的真实,她的背已然塌软在床榻之上,此刻她只着单衣,又无法视物,慕容渊武艺高强内力深厚,自己只是一介弱女子,若他有什劳子歪心思,自己怕是危险。
她还未将反驳的话道出,一个霸道而绵密的吻锁住了她的唇瓣,和之前南华山上那个隔着面纱的吻不同,这个吻带着如山崩地裂般决绝的力道,逼迫她接受,不容她拒绝。
"不······不要······"时慕青挣扎着推他近在咫尺的胸膛,还想反抗一番,对方已然站起身,离开她诱人的唇。
"你!你趁人之危!"时慕青气恼地说。
"哪有,本宫只是没站稳,不小心摔在时小姐的唇上。"慕容渊一本正经地侃道。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时慕青听他那般狡辩,气更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就算我是故意的,如今亲也亲了,要是时小姐觉得吃亏,那本殿下就牺牲一下自己,凑上来给我家时小姐亲回来,一个不够,咱亲两个,不论时小姐想亲几个,我都赔的起!"慕容渊看着她怒目微嗔的模样,心情大好。这几日她的精神气竟比往日好太多了,看来蛇毒的影响渐渐在减少,与她来说,是件好事。
"慕容渊!"时慕青忍不住大声喝出她的名字,这个油嘴滑舌的慕容渊,能言善辩,她竟在他这半分好处都讨不到,白白叫人占了便宜!
"好了,"慕容渊轻捏了捏她的左脸,满是宠溺地道,"好了,不逗你了。慕青,此番你中毒,晕倒在本宫怀中那一刻,本宫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本宫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本宫更恨自己,为何中毒的不是本宫,是你?"
"殿下······"时慕青忽然被慕容渊深情的言语动容,正不知该说什么,却听见那人将她抱至怀中,用一种充满简单,又满怀温柔的言语告诉她,"青儿,那一刻,本宫便知道,自己已然爱上你了。从今往后,本宫必用生命护你周全。你若安康,我便安康;你若有虞,纵使你身处天涯海角,我必携剑替你斩尽荆棘。因为你,便是我的江山,我的四季,我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