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子峣垂下眼睑:“我要离开这里了。”贺旭谦拧紧了眉心:“去哪儿?”郜子峣没有看他,低头看着洁白的被子:“总有能去的地方。”贺旭谦深吸了一口气,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要下降了几度,让人不寒而栗。郜子峣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黑着张脸给谁看。”贺旭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真的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郜子峣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只不过眉眼间总能看出一些淡淡的忧伤。“那你准备告诉小娇吗?”贺旭谦问着,郜子峣眼神一滞,嘴角边的笑意也僵了一下。
几天后,贺旭谦在夜深时来看过郜子峣。
郜子峣笑着望向他:“你能不能不要在晚上的时候来打扰我休息。”
贺旭谦撇了撇嘴:“说得好像你能睡着一样。”
郜子峣懒得跟他怼来怼去,靠在床头上轻声开口:“我不想治了。”
贺旭谦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郜子峣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些:“我说我不想治了。”
贺旭谦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为什么?”
郜子峣的情绪很平淡,淡然道:“浪费资源,治不好的,省得做这些无用功。”
“什么无用功,多活一天是一天。”
贺旭谦声音染上几分隐怒,郜子峣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
他的皮肤白皙到血管都能显而易见,手背上的针孔密密麻麻一片青紫。
他像是无奈妥协一般:“我不想这么活着,太累了。”
贺旭谦看着他凹陷进去的脸颊和骨瘦如柴的胳膊,话语好像卡在了喉咙里。
很难想象病魔会将一个军人摧残到这种地步。
郜子峣垂下眼睑:“我要离开这里了。”
贺旭谦拧紧了眉心:“去哪儿?”
郜子峣没有看他,低头看着洁白的被子:“总有能去的地方。”
贺旭谦深吸了一口气,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要下降了几度,让人不寒而栗。
郜子峣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黑着张脸给谁看。”
贺旭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真的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郜子峣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只不过眉眼间总能看出一些淡淡的忧伤。
“那你准备告诉小娇吗?”
贺旭谦问着,郜子峣眼神一滞,嘴角边的笑意也僵了一下。
而后他摇摇头:“不了。”
贺旭谦心底五味杂陈:“这样真的好吗?”
郜子峣没有回答他,只是眼底那不明的情绪始终久散不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郜子峣觉得自己过得很轻松。
我每天都会带着他亲手做的饭菜来看他,坐在旁边跟他聊一会儿天。
小蝶上完课以后也会来找他,有时会画画,有时会在身边写着有些难的功课。
郜子峣就像是活在温柔乡里,但是一到晚上我们都回去后,梦醒了。
他又回到了最孤寂的时候。
美好永远是一把最有利的刀子,能够无声无息地就吧心捅出一个窟窿,在早已千疮百孔之后,最后的回味依旧是甘甜。
郜子峣不顾贺旭谦的反对,离开的决心坚定不移。
而就是在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我收拾好饭盒准备起身离开。
郜子峣笑着对我说:“再见。”
我虽然不明白这突兀的一句,却也是笑着回应他:“明天见。”
郜子峣的眼眶微微泛红,看着我的背影,门被彻底关上后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翻身下床,从骨子里翻出了一身行头,他拿出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口袋,里面是用信封装着的一沓钞票。
郜子峣微微愣神,脑海中回想起贺旭谦前几日时的鬼鬼祟祟,他抿了抿唇。
最后还是把身上的病号服给换了下来,他带上帽子压低了帽檐,大半张脸都被牢牢遮住。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病房,似乎耳边还能听见小蝶的笑声。
他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舍。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灯光照着。
郜子峣的背影在走廊上显得特别孤独和落寞,一行清泪落下。
苦涩的味道在心底蔓延开来。
如果可以,他想活到冬日,活到第一场大雪落下的那天,活在那个纯白地一般的世界。
贺旭谦给他留了一台车子,他不禁有些好笑。
郜子峣开着车一路向北,驶出tຊ了岩函军区,离开了岩函。
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无论是青篱还是岩函。
他想去一个只有他自己的地方,可以什么都不想。
他只用等待死亡,等待一场雪就好。
人生的唏嘘和悲叹是在是太多太多,此时此刻只需要一场鹅毛大雪将所有统统掩埋在地底下。
车前的大灯照亮着前方的路,郜子峣没有路了。
他只能盲目地走着,关于目的地这件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岩函的区域关卡在他身后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郜子峣心里那千斤重的东西好像轻了很多,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他选择了逃亡。
他选择了逃避过去的种种,全部都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