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若是没事儿的话,奴婢便要去伺候公主了。”东陵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直到彻底感受不到陆南淮那要吃人似的眼神,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放松了自己刚刚紧绷的身子。方才那些话,从她一个奴婢嘴里说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沈永安在床上躺了两日,即便是躺着,沈长宁也让人把琴谱送过去,要她练琴。她一边在屋子里大骂,一边将琴谱都撕了个稀烂。“练琴练琴,练什么琴,连太子都不敢这般对我,她沈长宁又凭什么!”
他眼眸微微发深:“苟活之人,能得公主一口热饭吃,已是恩德。”
沈长宁愣了愣,不过是让他吃了一顿饱饭,便已经算得上是恩德了吗?
那自己之前对他得羞辱和折磨呢?
一顿饭就能抵平了吗?
不,抵不平的,她欠谢衍一条命,如何能平?
可沈长宁哪里晓得,此恩情非彼恩情。
往后多年,再回想才知当初早已步入命运的牢笼。
东陵听到里头的声音,还以为是发生了争执,可等了一会儿,里面却又安静下来了。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他将饭菜都吃了个干净,他是饿太久了。
“可吃饱了?”沈长宁掩下眸子里的心疼,轻声说:“你太久未曾饱腹过,不能在短时间内吃太多,会受不了的。”
“谢衍,从今日起,你就与我同吃同住,可好?”
她眼里带着希冀和期待,是她亏欠了谢衍的,如果有可能,她愿意用一生去偿还他的恩情。
哪怕最后其实并没能救得了她的命,但她至少知道,谢衍为她丢了命。
“公主乃金枝玉叶,谢衍不过一介毫无价值的质子,只怕身上的晦气会污了殿下。”
瞧他与自己拉开了距离,沈长宁心里一疼。
自己究竟是伤他多深才会让他如此谨小慎微。
“近日来,我夜里总是噩梦不断,梦里有人要杀我,要剜了我的心,还要夺了我的公主之位,让我变成这天底下人人喊杀喊打的妖女。”
“谢衍,我很害怕。”
她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谢衍,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可他太平静了,平静到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明明他之前就已经提醒过自己,是她被那群人哄的团团转,才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上。
“如果有你在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她看向他,眼里带着希冀。
“公主就不怕,我会杀了你。”
“若你要杀,那也是我罪有应得。”
谢衍若是要杀,沈长宁绝不反抗,但还请让她将那些人送进阎罗地狱后,他想怎么处置自己都行。
“公主,陆小公爷来了。”
东陵在门外轻声喊着。
“他来作甚?”提起陆南淮时,她眼里只有厌恶,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爱慕和仰望。
“陆小公爷说永安姑娘受了风寒,想要进来探望一二。”
沈长宁眉心一动,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吗?
看来她这公主府,还真是一个虎狼窝啊,随时都有人在监视她。
“你且去告诉陆南淮,本公主府里的奴婢是生是死,都是本公主说了算,他堂堂一个公爷,来本公主府里却是为了探望一个低贱的婢女,这要是传出去,本公主颜面何在,皇室颜面何在?”
谢衍静静地看着她,她好像和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无论陆南淮和太子殿下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信任。
哪怕自己三番两次地提醒,到头来也只会将她惹恼,继而得来一顿惩罚罢了。
但她好像就在一夜之间醒悟了般,变得清醒了。
谢衍不知道这种变化于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东陵将沈长宁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了陆南淮,年轻气盛的陆小公爷在听闻这些话后,在风雪中气得浑身发抖。
而今他进不去公主府,只能在门口候着。
“公主当真就这般狠心去对待陛下的救命恩人吗?若是永安出了事,陛下定不会轻饶了她!”
东陵也烦。
一个恩人,竟是让陆小公爷和太子殿下这般在乎,还屡屡不顾及公主的颜面,对那永安姑娘
“陆小公爷,公主说了,若您有不服,大可进宫去告诉陛下,届时自有陛下定夺,哪里就能让陆小公爷成日在公主府门口如野狗般叫嚣呢?”
“你!”陆南淮气得不轻:“贱婢!”
他抬起手就要去打东陵,区区一个贱婢罢了,竟也敢骂他。
东陵不躲不闪,反而目光直视陆南淮:“这些都是公主的原话,奴婢是身份低贱,可到底也是同公主一起长大的,陆小公爷若是要打,且要斟酌几番,国公府是否受的住公主的怒火。”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东陵肯定是不会说的。
可如今是公主让她这么说的,那她就乖乖听话。
陆南淮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愣是没有挥下去。
“小公爷若是没事儿的话,奴婢便要去伺候公主了。”
东陵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直到彻底感受不到陆南淮那要吃人似的眼神,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放松了自己刚刚紧绷的身子。
方才那些话,从她一个奴婢嘴里说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沈永安在床上躺了两日,即便是躺着,沈长宁也让人把琴谱送过去,要她练琴。
她一边在屋子里大骂,一边将琴谱都撕了个稀烂。
“练琴练琴,练什么琴,连太子都不敢这般对我,她沈长宁又凭什么!”
沈长宁前脚刚踏进院子里,就听见了她的怒骂。
“就凭我是大景最尊贵的长公主,而你不过一介低贱的孤女罢了。”
沈长宁扬起嘴角,她走至床榻前,看着这满屋子堪比她风华苑还要奢华的装潢,心中满是嘲弄。
“沈长……奴婢见过公主!”
这一次,沈永安学乖了,知道向她行礼,心里实在憋闷的慌,明明自己才是真公主,却要对着这么个假货卑躬屈膝。
而这种日子,她还要过两年。
这两年她该如何熬过去?
“你倒是学乖了,本公主让你练琴,也是为了大景皇室颜面着想,永安妹妹,你该不会责怪怨恨本公主吧?”
微微上扬的唇角却充斥着浓浓的嘲讽。
“奴婢不敢。”
瞧着她低眉顺眼十分恭顺的样子,沈长宁这才舒坦了些。
拉着她的手亲昵道:“自父皇将你送来公主府,已过去了六年,而今你居住在这离本公主最近的偏院之中,你可知晓外头都是如何传的?”
“说你才是这公主府真正的主子。”
沈永安心尖儿狠狠一颤,有种自己掩藏已久的秘密即将就要被她剖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