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做?单纯钱多?”沈南柯转头看他隐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看不清,他藏的太深了,“看不出来,孟总这么贪财。”“钱是根基。”孟庭深单手插兜,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经济基础决定自由的上限。”有钱她现在至少能喘一口气,没钱她连这口气都不能喘。可他,想要什么样的自由呢?他成年之后基本上都可以自由做选择了。林韵性格不像沈锦兰,林韵到底还是软,谁又能限制的了他的自由?“今天在公司。”孟庭深还是解释了一句,“是个意外,我没想在外面碰你。”
“生产部那边说沈总上来了, 没在办公室吗?”沈南柯的助理林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啊,我从她的办公室过来,没见到人。”李海峰说, “我跟她打个电话吧。”
声音近在咫尺, 就在身后。
沈南柯猛地推开了孟庭深, 手里的文件便甩了过去,顿时拔高声音怒道,“这个工作我干不了!”
A4纸漫天飞舞,沈南柯迅速倒退两步,几乎是跳开跟孟庭深拉开距离,找寻周围的摄像头,这里有摄像头吗?“不行你把我开了吧!我也不是很想在你手底下做事!”
“沈——”孟庭深的瞳孔微微收缩, 唇上的触感还在, 他缓慢站直, 耳边风声很大。
沈南柯一把拽掉脖子上的工牌甩了过去,杀气腾腾, “不就是一份工作, 换个地方照样干!”
“沈总?怎么了?怎么和孟总吵起来了?”李海峰飞奔而至拦住了沈南柯, 往身后推,“冷静点冷静点!”
紧跟在李海峰身后的林清和安娜一起护住了沈南柯, 把她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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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那边的项目总监冲过去挡在他们老板前面,也是傻眼, “孟总没事吧?”
虽然他们公司所有人的梦想都是打孟庭深一顿, 这么多年, 一直没人敢实施。没想到孟庭深刚到这家新公司, 遇到个刺头。
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过来劝架捡东西。
短短几十秒, 走廊上竟聚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没事。”孟庭深把手垂进裤兜,糖块丢了进去。垂眼,喉结狠狠一滚,他弯腰捡起了沈南柯的工牌。缓慢地在手上轻绕,白色绳子一圈一圈地缠上了他修长骨骼清晰的手指,越过人群,他松开那根绳子,冷静地把工牌递给了沈南柯,“刚才——如有冒犯,我跟你道歉。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我从未有过恶意。”
“她就是这个脾气,孟总您别见怪。”李海峰接过了孟庭深递来的工牌,连忙塞到沈南柯的手里,“沈总,工作慢慢做,别急。孟总答应给研发部绝对的自由,孟总肯定能做到。”
沈南柯梗着脖子接过了工牌,眼前一片花白,连孟庭深的脸都是模糊的。夕阳在他身后,他逆着光站,高大的影子落在沈南柯身上。
她脊背挺的笔直,脑子转的飞快。这一段好像是无监控区域,不会被拍。其他人不会多想吧?他们看到了多少?她和孟庭深是面对面低着头,只要没看到嘴对嘴,讨论工作也说得过去。
孟庭深为什么会突然亲她?还是抬头时撞到了?不可能,他还侧头了,意外不可能那么精准!
他为什么要在公司亲她?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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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柯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成为热闹,她遇到孟庭深就没好事,她拽着工牌绳子在手上绕了一下,随后退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这场面太混乱了,她只是望着孟庭深的方向点点头,沙哑着声音林清说道,“帮我把文件捡起来,谢谢。”
转身,围观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她大步走了出去。
一路没停,直冲到办公室接了一杯水仰头一口气喝完,空白的大脑才缓慢地恢复正常。
救命!能糊弄过去吗!
办公室门被敲响,李海峰抱着文件推门进来,探头一看沈南柯,笑着道,“怎么脾气这么大?以前不是挺能忍的?”
“新仇旧怨。”沈南柯一言难尽,重新接了一杯水,“抱歉,没能立好我们的公司形象,让大家看笑话了。”
“听他们公司的人说,他做事就这个风格。”李海峰把文件放到沈南柯的桌子上,还没见过沈南柯这么跳脚的样子,气的脸都红了,“好在他虽然工作上强势,人品还是不错的,从不记仇。他的员工骂他被撞到,他都能视而不见,该怎么安排工作就怎么安排,该升职照样升职,不会给人穿小鞋。”
这是孟庭深的做事风格,就事论事,只论事,不共情。
沈南柯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傲慢,别人骂他,并没有真正触犯到他的利益,挑战不了他的权威。骂完还得在他手底下干活,骂着干活痛快你就骂,不影响结果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与事都在他的规则内,没能真正打破他的规则。
“最近太忙了,全部堆在一起,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沈南柯避重就轻地解释,随即叹口气,“他不记仇是好事,我也是气上头了。”
“压力别太大,会慢慢上正轨。”
“其实他的安排对当前我们公司来说,是最好的安排。我们急需要一次彻底的大改革,才能真正地站起来。”沈南柯坐到办公椅上,转头看铺在城市上的金色夕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气自己不争气,当年我们同一个起跑线,虽然不熟识,你知道那种同样在剑锋上,本来可以针锋相对。如今他站到了那里,我还在这里,地位悬差让人不甘心。”
李海峰竟一时无言,这很沈南柯。
沈南柯就是生活在刀锋上的人。
沈南柯收回视线,看向李海峰,“尊严建立在能力之上,技不如人,我得认。我会调整心态,没事,别担心。”
“他的改革确实没有问题。”李海峰坐在沈南柯的办公桌上,说道,“他看问题非常犀利,说起来我比他大五六岁呢,被当众指出来,非常羞愧。可他也没说错,有问题我们就改,为了公司好。”
孟庭深上来就大规模改革行为确实让很多人憋着一口气,特别是李海峰,这次整顿最狠的是管理部门。
沈南柯诚恳地跟李海峰聊了一会儿,送走他,一头磕在桌子上,这都什么事啊!
脑袋抵着冰冷坚硬的桌子,她忍不住想刚才的吻。
他温柔的不像他,睫毛是淡金色,冷白的皮肤被渡上了暖光,他俯身轻轻吻她,比春天的风还轻。
沈南柯六点离开公司,公司内部已经传到她和孟庭深当众打了一架。公司各个群都沸腾起来,为她这个勇士点蜡。
新老板上任第一天,她和老板杠上了。
开出去两个路口,手机响了一声,一条短信跳到车载屏幕上。
孟庭深:“晚上想吃什么?我在超市。”
他还要做饭?早上吵成那样,刚才闹了那么大一出,他竟然还要做饭?孟总是对厨房有什么执念?他要去参加什么‘家庭煮夫’竞赛吗?
沈南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翻到孟庭深,按着语音:“满汉全席。”
孟庭深回了语音过来,沈南柯点开,他微沉好听的嗓音响在车厢里。
“我不会做,我买菜你做?我给你打下手。”
沈南柯会煮泡面。
金色夕阳撒进车厢,暖洋洋的,沈南柯一路开车往家飞驰。又过了两个路口,她在红灯前按着手机打字,“不吃,减肥,晚上要去健身。”
孟庭深先回家了,她现在回家洗澡是直播,不如去健身房洗澡。
健身房在小区南门,非常近,淋浴间很大很干净,洗澡非常方便。她这两年懒的健身,办的卡都快过期了,用来当洗澡卡使,也不浪费。一举两得,她真是天才!
六点五十。
沈南柯踩着“哈喽,孟狗!”的语音进了门,黄油煎肉的香扑面而来。
他又做起了饭!
暖气的热,饭菜的香,房子里亮着暖光灯,整个屋子呈现出一种“家”的氛围。
孟庭深的入侵不像沈锦兰那样霸道,他也强势,可他是一步步入侵,润物细无声。
沈南柯丢下包脱掉外套换上拖鞋进门,她的拖鞋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依旧什么样。
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亮着灯。外面天已经黑了,客厅玻璃上倒映着厨房的影子,孟庭深穿着黑色T恤高大地站在灶台前,长身玉立,温和居家。他握着平底锅在煎牛排,肉碰到锅底发出极其诱人的滋啦声。
沈南柯嗓子一动,声音被强行咽了回去。
“去洗手,准备吃饭。”孟庭深扭头没看到沈南柯,也没在意,只是提醒了一声,回头继续煎牛排。
他用了大量黄油煎牛排,微甜,仿佛奶油融化了的味道勾动着味蕾。
食色性也,人生大事。
沈南柯不得不承认,孟庭深在这两个方面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她早晚也要陷入他的规则里,就像她不愿意喝的牛奶,不愿意接受的他。
孟庭深不在乎她的挑衅,和不在乎他的员工骂他一样,这些都没有触及到他的根本利益。
沈南柯洗了手,去收拾自己的健身包。
她收拾好包,孟庭深把晚饭端到了餐桌上,掀眼一看她,“你去门口那个健身房?”
“嗯。”沈南柯戴着隐形眼镜,一眼看到了餐盘里切好的淋着诱人酱汁的牛排。还有煎的看起来很香的小土豆,金灿灿的带着焦边。配了一些沈南柯不认识的蔬菜,碳水蛋白质蔬菜齐全。
他煎的牛排比沈锦兰煎的看起来好吃一万倍!他厨艺怎么这么好!
沈南柯身不由己,她不受控制地走过去拉开了餐椅,拿起了叉子,近距离更香。
“健身房人多吗?”孟庭深拎着两杯水过来,冷白干净的手指在她面前一晃,递来了一杯。
“工作日不多。”沈南柯拿叉子扎了一块小土豆,刀叉是新买的,他不断地往她家里塞东西。她吃到焦香软面的土豆,比看上去更好吃,才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孟庭深出国留学前不会做饭,少爷似的养着,林韵恨不得把他含嘴里娇养,十指不沾阳春水。
出去九年,他不仅学会了做饭,还做的非常好吃!
“出去半年就学会了,你不会做饭?”孟庭深的餐盘里比沈南柯的多了意面,他需要□□碳水,他不减肥。
沈南柯看到了他的意面,“我的为什么没有意面?你给我减配?”
也岔开了她不会做饭这个话题,她自以为独立,还没孟庭深这位少爷会的生活技能多。
“你要吃?”孟庭深沉邃黑眸看着她,“我还没吃,分你一半?”
沈南柯的动作比脑子快,盘子递过去了,他的意面看起来很好吃。
孟庭深挖了一勺意面给她,才继续吃自己的饭,“我以为你要减肥不吃面,你没必要减肥,你不胖,你需要增肌。”
回旋镖扎沈南柯身上了,她含着意面,“我肌肉非常发达。”
孟庭深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无声胜有声。
沈南柯:“……”
牛排肉汁饱满,意面配了奶油,香的浓郁。沈南柯对一切高热量食物都非常满意,食欲满足,她自然平和。
甚至起身去收拾了厨房,吃人嘴短,他做饭她洗碗。
等她从厨房出来,孟庭深衣服都换好了,背着黑色健身包拎着门禁卡等在玄关处。
沈南柯由上至下打量他,黑色兜帽外套,黑色运动裤,搭配一双白色运动鞋,一副要去健身的样子。
“你……干什么?”
“健身。”孟庭深非常自然地戴上了口罩,拎起沈南柯的白色健身包,若无其事道,“你的卡能用几个人?”
“一个人。”沈南柯的健身包在他手里,她仿佛也被他绑架了,又被他拖着往前走,“我不跟你一起,我昨天刚上热搜,万一被拍到,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戴口罩。”孟庭深取了一个一次性黑色口罩撕开戴上,“一起健个身,能有什么关系?怕这个?”
白天那么大的工作量,没累死你吗?还要去健身!
“你不用加班?”沈南柯不想跟他一起去,她只是去洗个澡!
“我负责给别人安排工作。”孟庭深轻描淡写,“我没那么多工作。”
沈南柯:“……”
听听,这话要不要脸!
他怎么还没挂路灯上?
“最近一直在奔波,没时间健身。难得有时间,走吧,别磨蹭。”
你才磨蹭!
沈南柯拿起手机取外套,跟他出了门。
“婚房定下来了,过几天办手续,装修你来负责。”孟庭深按下电梯,说道,“你把个人资料给我一份,办手续用。”
“你明天还要去迅达?”
“下午过去,上午我有个会议。”孟庭深把口罩拉到眼睛下面,顺便拉上了兜帽,遮住了半张脸。
沈南柯伸手接健身包,一下没拽掉,她又拽了下,说,“你不用去美国?”
“那边公司程垚处理,可能要卖掉,等公司董事最终决定。”
这可是大事。
沈南柯把包甩到肩膀上,抱臂往后退了一步,抬头审视孟庭深,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看起来对那边公司没什么感情的样子,那不是你的心血?”
“公司运营主要靠程垚。”电梯到了一楼,孟庭深伸手挡了下电梯壁,下颌一点,示意沈南柯先出去,“我负责搭建结构运行程序,纯打工人。他把我推到台面上,不过是人设干净不容易有负面新闻。”
沈南柯走出电梯,她走在前面先推开了楼栋门。
去南门需要穿过小区。
天黑的很深,月亮还没有升起。小区灰黄的路光照出方寸,常青树显出暗沉的轮廓。呼啸的北风从楼间穿梭而过,她拉了下衣领挡住寒风,“你不喜欢TO-D的业务方向?”
孟庭深连电视都不看,他一个没有娱乐的人去做娱乐行业,听起来很玄幻。
“不是我的目标。”孟庭深走在沈南柯身侧,两个人走的很近,走路时幅度大一些就能碰到。
“那你为什么要做?单纯钱多?”沈南柯转头看他隐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看不清,他藏的太深了,“看不出来,孟总这么贪财。”
“钱是根基。”孟庭深单手插兜,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经济基础决定自由的上限。”
有钱她现在至少能喘一口气,没钱她连这口气都不能喘。
可他,想要什么样的自由呢?他成年之后基本上都可以自由做选择了。林韵性格不像沈锦兰,林韵到底还是软,谁又能限制的了他的自由?
“今天在公司。”孟庭深还是解释了一句,“是个意外,我没想在外面碰你。”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沈南柯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意外到知道侧头才能找到嘴?”
孟庭深脚步一顿,声音很沉,“不会有下次。”
会有下次的,你让我丢人一次,我不还回去还是沈南柯吗?
沈南柯呵了一声,打算去健身房洗完澡就溜,希望她的健身教练今天休息。
她为了逃避健身教练,半年都不敢从南门走。
走出小区,转过弯便是灯火通明的三层楼健身房。
推开玻璃门,喧嚣的音乐灌入耳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缠绵的宝贝。
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黑色健身服健身教练飞奔而至,一把薅住了沈南柯,揽住她的脖子,“终于忙完工作了?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都打算去你家找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南柯的健身教练是个一米七五的女孩,个子高挑,一身漂亮的肌肉,打扮中性。
沈南柯刚要跟教练往楼上走,手腕被大力一拽,她措不及防脱离了健身教练的手,往后撞到孟庭深身上。
“怎么办卡?”孟庭深紧扣着沈南柯的手腕,把她按在身侧,看向对面的健身教练,兜帽下的眼睛锋锐,声线克制冷静,“带我去办张卡吧。”
“你们一起的?”教练莫名感觉到敌意。
“对对。”沈南柯用力拽回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残留着被他抓过的痕迹,他掌心炽热手指有力,抓的她皮肤微微的疼,她不想在外面发脾气让孟庭深太难看,站直说道,“用我的卡就行,不用再办。”
“家属?”教练反应过来,笑着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我,直女!钢铁直,我家孩子都三岁了。”
沈南柯瞬间反应过来,孟庭深以为对方是男人!反应那么大!
“嗯,家属。”孟庭深保持着疏离的礼貌,“抱歉,误会,可以用南柯的卡?”
沈南柯无语住了,由上至下打量他一遍,拎着包大步往里走,踩着铁楼梯往上面走,“要请私教你另外花钱,不请这里的器材随便用。”
好丢脸!
沈南柯上了三楼进更衣室换衣服,教练便跟了进来,一脸八卦,“你对象?长得这么带感。”
“不算,朋友。”沈南柯顶着教练的目光,不好说自己只是来洗澡,硬着头皮换上了健身服。
“你的马甲线呢?你的小肚子都出来了。”教练果然是犀利,由上至下打量沈南柯,“你的肌肉呢?你没在我这里练是不是也没有在其他人那里练?你快点换衣服赶紧练!”
“忙啊。”沈南柯晚上吃多了,她吸了吸肚子,“很累。”
“别找借口,热身上台,让我看看你技术退步了没有!”教练摩拳擦掌,一副要狠狠练沈南柯的样子,“你以前也忙,怎么能抽出时间现在就不行了?”
沈南柯和这位教练是拳击俱乐部认识的,她搬到这边,对方也恰好过来做健身教练,两个人又成了客户关系。
“年纪大了。”沈南柯找借口。
“你还没满二十九岁,大什么大?我都三十五了,看看我的肌肉。”教练撸袖子给她看肌肉。
沈南柯:“……”
沈南柯二十四岁之前很鸡血,忙工作忙到飞起,也会健身保持体魄。每天睡几个小时,精神抖擞一整天。
后来公司没了,她健身的欲望就低了,这两年,新公司也出事,她的健身欲低到了谷底。
“亢奋起来,你这么年轻。”教练在旁边兴奋地给她准备手套,说道,“你不来我太无聊了,那些学员们都不敢碰,大多是来减肥的,只能带着随便玩玩。”
沈南柯热身时看到了二楼的孟庭深,他穿着黑色运动装在跑步机上,速干衣随着他的动作隐隐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轮廓,旁边一个男私教在跟他搭话。
工作日健身房人特别少,几个健身教练都没事做。
沈南柯热身结束,缠上红色绑手带戴上手套赶鸭子上架地上了拳击台。
太久没练了,沈南柯不到十分钟就平躺在地板上喘气。天花板炽白,教练在对面挑衅。
面前多了一只白色运动水杯,握着水杯的手极其好看,手指骨关节修长,手背上筋骨分明,皮肤白而干净。她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对上孟庭深饶有兴味的眼。
“什么时候学的拳击?”孟庭深的指尖一拨按开了运动水杯的盖子,声音很沉,“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沈南柯耳朵滚烫,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技术还可以,体力太差了。”孟庭深半蹲在她面前评价,“你该多练练。”
沈南柯咽下水放下杯子,翻身爬起来,一拍手套,指了指孟庭深,典型的自由搏击挑衅手势,“孟总,打一架吗?”
沈南柯站在台上,灯光在她头顶,皮肤雪白洁净,刘海汗湿了一些,显出野性。健身衣遮到小肚子,露出瘦薄的一圈腰。戴着红色手套,眼尾含着张扬,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锐利的进攻姿态。
是他熟悉的那个沈南柯。
孟庭深拎起水杯站直,握着水杯的手指慢悠悠地收紧,指尖一压盖子,咔哒一声,他抬起下颌,望着沈南柯,“不打。”
“你们两个身高体重差距太大了。”教练在旁边笑道,“确实没法打,按照比赛规则也打不成,不是一个量级。”
“不按照比赛规则,又不是比赛,我只是想打他,开个赌局。”沈南柯见他不接招,更来劲儿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你赢,我答应你一件事。我赢,你答应我一件事。”
孟庭深抱臂往后一退,淡淡道,“你会找借口不履行赌约,不玩。”
“我不会输。”沈南柯抬起白皙的下颌,眼睛里倒映着灯光,她笑的很勾人,“谁身体先接触地面谁输,孟总,你不敢?”
孟庭深定定看着沈南柯,看了足足有一分钟,转身拿自己的健身包。
他们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打架只有一次,七岁那年,沈南柯学防身术,学会后就把孟庭深过肩摔撂在地上,死死压他身上。之后孟庭深就不愿意跟任何人身体接触,转头学拳击了,跟教练打,或者单独打沙袋,他不再跟人对战。
黑色缠手带一圈圈绕到手上,认真严谨地缠绕过虎口腕骨最后勒紧,戴上了同样黑色拳击手套。
他整套动作一丝不苟,垂着眼表情严肃。
沈南柯看着他,活动了一下腕骨。等他上台后,她抬手碰了下他的拳击手套,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下,带着一股子独属于她的锐气,“孟庭深,我肯定能赢你。”
哪来的自信?
沈南柯体力不行,技巧还可以,她个子小又灵活。少年时学过散打,后来吊儿郎当跟人打架,全是野路子。他们分开了九年多,她又去学了拳击。
孟庭深游刃有余地防守,偶尔跟她碰一拳,他在等她体力耗尽。
五分钟后,沈南柯脚步一歪,她表情痛苦地蹲了下去。孟庭深蹙眉,立刻上前俯身去扶她。
“没事吧?崴到脚——”
话音未落,她突然脱离了手套,带着绑手带的手一把抓住了孟庭深的手臂,借着绷带的摩擦力。她起身肩膀用力一顶他胸口,孟庭深本身站的就不稳,半个身子悬空随即脊背重重砸到了地面上。沈南柯翻身压了过来,膝盖利落地顶上他的胸口,汗津津热气腾腾的手抵住了他的脖子,她跪在他身上,漂亮的杏眸中尽是张扬明媚的笑,“你输了,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