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腊梅火红热烈,震颤着如蝴蝶般扑簌飘落。树下,锦衣华服的小姑娘气的跳脚怒骂:“什么臭男人,神经病、自私鬼、暴力狂、烂黄瓜!!这人臭毛病都堆成塔了你不离婚留着下崽儿呢?”“不对……也不跟你圆房,下什么崽儿。”沐熙窈很少看见这般鲜活热辣的灵魂,竟被她的情绪带动得也有些心绪激动:“可不是么,留着干嘛呢!”复又重重叹气:“可若是跟他和离了,我父亲会将我许给二皇子的。”“老东西,心肠坏地很!”萧婧熹骂着,“就这种没人味儿的东西,怎么还会有媳妇孩子!”
听说沐熙窈找到了,沐希月是当真坐立难安。
她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可能有人命这么大,在空无一人的地方被刺杀也能死里逃生。
她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了吗?若是知道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指使的话……
为了求证一二,沐希月匆匆赶到平宁郡主府门前,刚好看见周寒珏匆匆而去。
周寒珏……如今的南疆二王子啊……
他一个南疆人,也不是使臣,怎么会在上京呢?
若是刺杀不行……赐死总可以吧?
……
周寒珏对上京熟悉得很,脚步随心,竟一路走到了上一世所住的旧宅门口。
从敲门到买下,周寒珏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给的钱太多,原本住在此处的小夫妻除了婚书和孩子,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
院里的小块菜园,摆在角落里锔过的缸,雪中凹陷的小小菜窖……
浓郁的生活气息让他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困苦。
沐熙窈每日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总有忙不完的活,可每日他下值回家,都能看见她弯弯的眉眼。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想要回到此地,可如今站在这里,满眼都是沐熙窈的身影。
竟有说不出的温馨。
难道……她只有在这里,才会变回那时的样子?
……
沐熙窈在府上躺了整整三天,辗转反侧,昼夜难眠。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自己想萧景煦想得快疯了。
可自那天在廊道一别,萧景煦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确实应该恼的。
若她置于那种境地,只怕比他更生气。
任是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在看见自己的女人头也不回地奔向前夫后无动于衷。
但,
好歹给她一个解释和道歉的机会吧?
怎么就那么决绝地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日子无聊又漫长,每熬过一个时辰,沐熙窈的心就沉下一分。
她似乎忘记了,
萧景煦是什么人,大梁兵权在握十几年,杀伐果断、杀人如麻,做什么事都是最最决绝果决的。
他喜欢她时,可以千依百顺地对捧着她,
那一旦伤了心,也完全可以头也不回地走开。
就那么一个瞬间,她就彻底失去萧景煦了?
沐熙窈早做过准备,她总有一天会失去萧景煦,她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笑着祝福,可当真有这一天时,她却好像心被剜了一刀,疼得喘不上气来。
直到正月初五,宫里递了帖子来,皇后要在御花园举办赏梅宴。
各家女眷和一些未婚的少年都在邀请之列。
沐熙窈再也没有躺着伤怀的理由,天刚亮便入了宫。
坤宁宫里,皇后也不过刚刚梳洗,见沐熙窈这么早便来请安,亦是一怔:“病好了?”
“还吃着药,但不烧了。”
“哧,”端坐在镜子前梳头的皇后轻声笑了笑,“倒是个灵丹妙药,把我窈儿的懒病一并给治好了,本宫这坤宁宫里,谁不知道我窈儿最是贪睡的,不到晌午开饭何时起过床,如今竟这一大早的便醒了。”
皇后说起话来眉眼弯弯,不疾不徐的玩笑话说得周围所有人都笑了。
唯有沐熙窈红了眼眶。
她真的好想念这样的日子啊!
皇后在镜中看着沐熙窈神色不对,慌转头去瞧,心疼道:“这是怎么了,姑母说笑的啊……”
沐熙窈跪在皇后脚边,头歪在皇后腿上,声音娇糯:“姑母,窈儿好想你啊。”
皇后轻轻抚摸着沐熙窈的头,眼神凝重,却未置一言。
她的窈儿……不开心。tຊ
沐熙窈陪着皇后吃过早餐,请安的人便陆陆续续地到了。
这是年后的第一次宴会,除了依然“下落不明”的太子,几乎所有贵女贵公子都悉数到场了。
虽说名义上是赏梅,可也是很多达官贵族为自家适婚儿女相看婚事的好机会。
不算太大的御花园里,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人。
沐熙窈已经太久不参与这种宴会,终究是有些多余。
不过还好,多年的宫中生活,让她很懂得如何扮演一个好看又安静的花瓶。
“不觉得累吗?”萧婧熹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一双眼睛又黑又圆,“感觉你这一个姿势跟冻僵了一样。”
“姨母今日称病不出,庶兄便有机会跟着进宫了,你怎么没去?”沐熙窈以为,她会一直围在庶兄身边的。
“急什么,男人么,多晾一晾才能懂事。”萧婧熹笑得灿烂,“就是因他今日进宫,我才更不能去见他,营造一种老在他眼前飘,偏偏不看他的意境。”
“那你来找我,也是意境的一环吗?”
“那倒不是,你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你是伙伴。”
萧婧熹挽起沐熙窈的手:“走,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把你这些年攻略心得跟我分享一二。你失踪那天晚上,我可算是看见啥叫失心疯了,你那个周寒珏,但凡趁个挖掘机都能把整个皇宫拆喽。”
沐熙窈听不懂公主的话,却听得懂说话的语气,自嘲般笑笑:“失败心得,我倒是有很多分享。”
一树腊梅火红热烈,震颤着如蝴蝶般扑簌飘落。
树下,锦衣华服的小姑娘气的跳脚怒骂:“什么臭男人,神经病、自私鬼、暴力狂、烂黄瓜!!这人臭毛病都堆成塔了你不离婚留着下崽儿呢?”
“不对……也不跟你圆房,下什么崽儿。”
沐熙窈很少看见这般鲜活热辣的灵魂,竟被她的情绪带动得也有些心绪激动:“可不是么,留着干嘛呢!”
复又重重叹气:“可若是跟他和离了,我父亲会将我许给二皇子的。”
“老东西,心肠坏地很!”萧婧熹骂着,“就这种没人味儿的东西,怎么还会有媳妇孩子!”
小姑娘骂累了,一屁股坐在树下:“不过说真的,当年你若嫁给二皇子,保不齐真会比嫁给周寒珏幸福。这几日,二哥都被锁在他的凡梨宫里,太医说他得了失心疯,但我去看过他几次,清醒的时候……人还怪好的。”
沐熙窈一怔。
说起来,她还欠二皇子一个道歉。
若不是为了救他,他本来过得很自在。
……
凡梨宫还是那副破败的样子,木窗咯吱咯吱作响,阴冷萧条。
站在宫门口,就可以看见屋内的所有陈设。
原本放置床榻的位置,改设了一道铁笼,留给萧景烈的不过是一张床的活动空间。
萧景烈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似是睡着了。
沐熙窈看见轮椅,并不敢上前。
似是听见了声音,萧景烈微微抬头,朝沐熙窈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