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这一定是孟常宁故意散播的。而最离谱的,是宇文期甚至都相信了此事。他走时,带走了三个郎中,生怕自己染上天花。孟昭歌差点儿没把牙笑掉。而后几日,她在荆王府养精蓄锐,来日好好折磨那对狗男女。转眼就到了月中,头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少年,长着一只蓝眼睛,跪在她的尸体前,不停地流着泪,还给她立了坟。她想去喊那少年的,可下一刻,却倏然苏醒。醒来后,便有些恍惚,那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像她亲眼所见。
烛光晃了晃。
孟昭歌惊奇地看他一眼,见他紧皱浓眉,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握成拳。
看上去是生气了。
她觉得有趣,从前她温柔小意,围在他身边百般照顾,生怕哪里叫他不满意了。
那样的卑微体贴,可宇文期连看都不看一眼。
如今她不想理他了,昨日甚至踹了他一脚,他竟又巴巴地贴过来了。
孟昭歌静静地道:“王爷,妾身不是你的奴婢,若要人伺候,我把墨环叫来。”
宇文期第一次被她如此直接地拒绝。
“本王又没让你怎样,难道同本王说句话、倒杯茶也不行?”
“……”
孟昭歌提起茶壶,满当当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宇文期面前,“喝吧。”
她微笑:“倒个水而已,如果您愿意,妾身还可以再帮您倒十杯。”
宇文期匪夷所思地盯着她看:“孟昭歌,这就是你的态度?你昨日踹本王的那一脚,还没跟你算账呢。”
孟昭歌:“那不行的话,王爷也踹妾身一脚?”
她甚至厚脸皮地道:“要妾身穿着衣服,还是脱了衣服给您踹?昨日,您不是迫不及待要在马车和妾身圆房的吗。”
一个女子把床笫之事挂在嘴边,简直厚颜无耻。
宇文期赫然起身,他觉得自己今日来,就是个错误。
“荒唐,在你的梅苑好好呆着,这三日不许出去。”他愤愤道,拂袖而去。
门被重重关上,徒留清风钻入门缝,带来一丝凉意。
瘟神走了。
孟昭歌满意地勾唇,翘起二郎腿,将茶一饮而尽后,走到了书案前。
赶走了瘟神,是时候干正事了。
如今离宇文期得到重用的日子越来越近,若不想看着他再度春风得意,那便要先下手为强。
她写了一张纸条。
…
隔天。
往日门客络绎不绝的东宫,此刻早已冷清不堪。
一纸书信,藏在菜筐中,送到了已毫无人烟的膳房中。
被幽禁的太子将那封书信看完后,眼底阴森地将信纸撕了个粉身碎骨。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一个平日对他百般献媚的女人,竟也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殿下,这是何人送来的?”身边的死士黑鹰犹豫着问道。
宇文练轻嗤一声:“孟常宁。”
似乎是猜到了这信的内容,黑鹰阴沉着眸子:“属下去杀了她!”
“不嫌麻烦吗,污了你的刀。”宇文练淡淡地道:“更何况,太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东宫,孤如今绝不能轻举妄动。”
“是。”黑鹰低眸。
宇文练沉思间,瞧见了那桌上的木簪。
孟常宁倒会恶心人,都要将他踢开了,还送什么破簪子?
他拿起,面无表情地掰断。
然而,簪子中却掉出一张被卷得极细的纸条。
宇文练一怔,神情凝重地展开。
纸上,只有五个字:沐冬之日见。
连署名和地点都没有。
他若有所思地瞧着薄薄的纸片,从那上面闻到了淡淡香气。
竟还是个女人。
黑鹰嫌恶的道:“这孟常宁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她。”宇文练低声,面色沉沉。
黑鹰一愣:“那是谁?”
宇文练沉默,这的确也让他意外。
在他被父皇憎恶,被朝野上下放弃时,居然还有个人,想要见他。
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他双眸幽深,面色如常地将那纸条焚烧殆尽。
…
荆王府。
墨环提着点心,进了房中,温声道:“娘娘,点心买来了,东西…也已经送到。”
孟昭歌轻轻“嗯”了声。
今早,她要墨环拿着那根特制的木簪,守在明西将军府周围,一看见一个身材矮小,家仆打扮的人出去,就也跟上去。
若不出意外,孟常宁会让她的丫鬟扮作小厮,买通给东宫送菜的小贩,把给宇文练的信放在菜车中。
她要把簪子放在信封中。
这是最好的给宇文练递消息的方式。
万一被发现,也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所有黑锅都是孟常宁的。
她又问道:“知道王爷去哪儿了吗?”
“似乎是进宫去了。”墨环道:“我听见行墨楼的人说,这几日王爷都很忙。”
孟昭歌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马上褚帝就该派宇文期去承州了。
前世的这时候,她正因无子,而被兰妃逼迫穿着胡姬的衣裳去讨好宇文期。
结果被他大加斥责,说她衣着暴露,不成体统。
她伤心极了,卧病不起。
孟常宁就趁着这时,和宇文期勾搭上,甚至为了表明真心,陪他一起去承州。
两人在承州,直接就有了肌肤之亲。
真是拼了老命。
不过今生,孟常宁是绝不会再跟他去了的。
因为她同时,也让墨环买通了将军府附近的乞丐,要他们散播一些流言。
——承州之地,天花频发。
而孟常宁最为爱惜的就是她的容貌。
果真,第二日,褚帝便下了令要宇文期前往承州,体察民情。
此事也很快传到了明西将军府tຊ。
“我没办法跟王爷去了,若得了天花,我的脸就毁了。”孟常宁觉得烦恼。
怎么承州忽然就频发天花了?
本还想赌一把,趁着这一趟拿下荆王。如今看来,老天都不让她去。
但孟常宁又很担心,问道:“孟昭歌不会去吧?”
若叫他们夫妻二人情比金坚了,那她可真是呕死了。
竹音道:“要不奴婢把这事到荆王府那边说说?”
“快去!”孟常宁道。
于是,承州频发天花的谣言,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孟昭歌耳朵里。
她也知道这一定是孟常宁故意散播的。
而最离谱的,是宇文期甚至都相信了此事。他走时,带走了三个郎中,生怕自己染上天花。
孟昭歌差点儿没把牙笑掉。
而后几日,她在荆王府养精蓄锐,来日好好折磨那对狗男女。
转眼就到了月中,头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见有个少年,长着一只蓝眼睛,跪在她的尸体前,不停地流着泪,还给她立了坟。
她想去喊那少年的,可下一刻,却倏然苏醒。
醒来后,便有些恍惚,那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像她亲眼所见。
没等孟昭歌缓过来,墨环从外头走了进来,说:“娘娘,孟老夫人来了。”
这可真是稀客,她嫁来荆王府半年,娘亲可从未来看望过她。
这个时候,娘亲不在家里陪伴心爱的长女,来见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