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还开着,热水茫茫地酒落,陈斐在大雨里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你觉得我们最后不会在一起,所以不愿意。”一种盛嘉实再熟悉不过的险恶声气,在她的脸上逐渐显形。那是在三年前那个五月的下午,盛嘉实陪当时的女友去学校操场交换学生卡,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在光天化日之下瞬间翻脸,露出尖利的犬齿,恶声恶气地说:那你找别人吧。他竟然忘了。她就是这样的,高欲望人格,一贯不择手段。陈斐已经找
花洒还开着,热水茫茫地酒落,陈斐在大雨里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你觉得我们最后不会在一起,所以不愿意。”
一种盛嘉实再熟悉不过的险恶声气,在她的脸上逐渐显形。那是在三年前那个五月的下午,盛嘉实陪当时的女友去学校操场交换学生卡,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在光天化日之下瞬间翻脸,露出尖利的犬齿,恶声恶气地说:那你找别人吧。
他竟然忘了。她就是这样的,高欲望人格,一贯不择手段。
陈斐已经找到了其中乐趣,捧着他的脸,代替他发言:“因为觉得一旦做了,就需要对我负责。是这样,对吗?”
“你觉得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我会照顾你,你也会照顾我。”她微笑着,“当然我知道你不敢。我以前就知道。”
“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
“是你快乐,我也快乐。"他把她放到地上。双脚再次落地,像转世投胎。“你真的高兴么陈斐?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高兴的。我不是为了这个。”
窗外的天慢慢亮起来。陈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盛嘉实就在她左侧,呼吸绵长,显然也彻夜不眠。同床异梦,她在二十岁出头就有幸体会,但意外地没有眼泪,因为心里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盛嘉实在太阳升起前很勉强地睡了两三个钟头全然无梦。这一夜失眠给他造成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考完期末考,江卉单手托腮,仔仔细细观察他的面相,作出判断:“纵欲过度了。”
他火了:“小姑娘讲话不要这么难听。”
“我难听?我看你年纪轻轻,已经半截入土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走嘛,聚餐。”
本学期结束,学生会的这帮人有好几个就要四散,实习、提前进实验室,各有各的安排,这是最后的聚餐机会了,江卉牵头,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小喝一杯。盛嘉实不情不愿的:“早点回来,我女朋友今天过生日。”
叶晓宁说:“又不是正生日,是周末补过的呀。不然你把她一起叫过来嘛,我们一起给她过生日也行。”
盛嘉实假装没听到。
聚餐依然是老三套:吃饭、喝酒、KTV。叶晓宁把常远也拉来了,几个人在 KTV 包厢里高歌热舞。盛嘉实酒量一般,晚饭时的啤酒就已经差不多把他放倒了,正躺在角落休息,接到妈妈的电话。
外公走了。
外公住在邻市tຊ,一贯身体不好,他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进医院检查,没想到一夜工夫,竟走到这个地步。妈妈说下去:“你明天再来吧,今晚就算了,我和你爸爸都在。小阿姨也是明天回来。”
他愣愣地坐在角落。江卉凑过来问:“怎么了?”
“我外公去世了。”
他不想打扰别人的兴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江卉已经喝到半醉,摇摇晃晃地在他身边坐下,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老想,他还没吃到我的饭呢,就走了。”
“我外公都没想着吃我的饭。”说到这里,盛嘉实微微笑起来。他在一个全员胸无大志的家庭成长,对他的要求是健康、快乐、自食其力。这是生养者能给孩子最好的祝福,他全部都有。陈斐没有,却偏偏比他更聪明、更努力、更争气,是个更好的女儿。这幸运令人感到愧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