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怔住,不敢再动,求饶的话语卡在嗓尖儿,静默几息后,像是认命般的,苍白地跌下眼睫,并阖了双目。“既知该死,那……”离君话至一半,榻上的时琉影已揽着他的脖颈翻身,痴缠在他怀里,半身赤裸,软若无骨。素白细嫩的手指顺着他的身线抚触,食指指腹轻轻拭去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放在口中吮吸,并伸出柔软嫩滑的舌尖,有意无意地舔舐。妖媚惑人的瞳孔一刻不移地盯着他的眼睛,觑得离君躁动难安。“你下去,我来给陛下涂药。”时琉影接过茯苓手中药瓶,不动声色地化去她颈间利刃。
离君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宽敞的内殿同他起身时一样安静,落针可闻。
茯苓半身趴在床榻上,替时琉影揉捏着腰肢,见离君靠近,迅速缩回捏腰的手,冲他行礼。
“陛下。”
离君面无表情地解下衣袍,将手中药瓶放至茯苓手心,示意她给自已涂药。
随即便慵懒地侧靠在床柱上,低睨着裘被里怡然酣睡的时琉影。
“还没醒?”
茯苓不敢撒谎,小声且迂回地开口道:
“妖皇后身体娇弱,不似陛下,孔武强健,兴许是累着了,还需要时间休息。”
离君不满地轻嗤一息。
“她动也不动,都是我在卖力,也会感觉累吗?”
“…………”
茯苓指节一颤,手中小木片不小心戳进离君因为药物渐渐愈合,又因榻间运动而重新撕裂的伤口上。
一小缕鲜血缓缓冒出头,顺着腹肌线条滑落,路过几道不易察觉的似是指甲挠抓出的伤痕,没入亵裤之中。
像是有重物砸过脑浆,茯苓大惊失色,抽手后退,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周身的空气突兀地冷了下来,锐利如剑,指在了茯苓颈前。
茯苓垂眸。
确实是一把剑,由黑色妖息幻化而成,薄极,也凌冽至极!
只需再轻轻往前一送,血液就会像骤然绽放的红花,在她的颈间炸开。
茯苓怔住,不敢再动,求饶的话语卡在嗓尖儿,静默几息后,像是认命般的,苍白地跌下眼睫,并阖了双目。
“既知该死,那……”
离君话至一半,榻上的时琉影已揽着他的脖颈翻身,痴缠在他怀里,半身赤裸,软若无骨。
素白细嫩的手指顺着他的身线抚触,食指指腹轻轻拭去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放在口中吮吸,并伸出柔软嫩滑的舌尖,有意无意地舔舐。
妖媚惑人的瞳孔一刻不移地盯着他的眼睛,觑得离君躁动难安。
“你下去,我来给陛下涂药。”
时琉影接过茯苓手中药瓶,不动声色地化去她颈间利刃。
茯苓这才敢小心地睁开眼,见离君意欲翻涌的漆目眨也不眨地盯着怀里的时琉影,像是中了她的蛊。
心慌意乱地对着时琉影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踉跄着往殿外跑去。
殿门被轻轻关上。
时琉影轻舒一口气,双指捏着木片,蘸着药膏,小心地涂抹在离君伤口上,手腕却蓦地被对方抓住,她不解地抬眸。
离君抢过时琉影手中药瓶,连同木片一道被他粗暴地扔在帐外,随即抱着她往榻内一滚。
“还上什么药?我要吃肉。”
“!”
—
三日花期,时琉影只休息了不到五个时辰,其中两个时辰还在断罪台以命相拼。若她真是灵猫,这一番经历下来,九条命估摸着怎么也得耗去七八条。
可惜她不是。
所以当她终于可以踏入偏殿去看染一时,即便有茯苓搀扶着,小腿肚子也都还在不住地打颤。
三人面色都很沉重,相顾不语,唯有春纱一个,独自在榻边来回踱步,情绪昂扬。
“陛下对妖皇后可真是如获至珍呐!!这日日恩宠,夜夜不休,今后哪里还会有那骚狐狸的事?可真是解气!”
“是挺解气的。”
茯苓淡淡开口,小心往时琉影身下垫了块软垫,将她安置在榻侧坐好,随即便握住春纱的手腕,浅着梨涡,冲她眨眼。
“我们今日就出殿去撒撒气,叫那骚狐狸手下的妖奴们再不敢对我们耀武扬威!”
“好主意!”
春纱激动不已,拉着茯苓一路小跑着冲向殿外。
跨过门槛后,茯苓贴心地将偏殿门关上,给主仆二人留了一方天地。
染一盯着殿门望了许久,确定殿外再无一人,才轻声开口道:“这个茯苓,对主子似是忠心耿耿。”
时琉影不以为意,“她不过是受了恩惠而已,紫云殿内的妖奴妖侍,全都是离君从堪舆带来的,对他的忠心远超于我。”
染一收回视线,抬眸望着时琉影苍白的脸颊,似是又瘦了些,轻叹。
“主子,只要你好好的,不管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染一都会陪着你。”
“我们离开这里。”
时琉影凝望着殿内半开的窗,窗外光线平淡,灰蓝色天空被厚厚的积雪所笼罩,看不见一丝云翳。xł
“等你伤好,我们马上就离开,离开妖皇宫,离开邺都。我想回颍川,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清楚。”
“有些约定,也还没有履行。”
“想和他一起去的地方,”时琉影酸了嗓尖儿,哽咽一息,“还有很多……”
染一沁着泪光的视线变得模糊,她摸索着紧紧握住时琉影冰凉纤弱的手。
“好,都听主子的。”
—
妖皇殿偏殿安静异常,就连洒扫的妖奴都不见一个。离君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案边,手持狼毫,煞有介事地在宣纸上提字。
桌前的云弋已颔首跪了半晌。
直待将最后一个字写完,离君才不紧不慢地搁下毛笔,轻缓开口。
“查到些什么?”
云弋抬眸,视线从书案的宣纸上扫过,奋力忍了许久,眼尾还是止不住地抽搐。
他的这位主子,行事作风,妖力品阶无一不让他折服,除了——
字。
离君的字实在是丑,不堪入目,惨不忍睹,丑得人神共愤,鬼神共泣。
那一个个春蚓秋蛇般的字蜿蜒地攀爬在宣纸上,纵横杂乱,像是不懂事的小幼妖胡乱地涂鸦。云弋努力辨认了许久,也看不出离君写得到底是什么。
而这幅字,他竟写了快一个时辰?
云弋觉得这一个时辰,他的膝盖可真是遭了大罪。
“回陛下,妖……咳,前妖皇陛下身死那几日,几乎与妖皇后寸步不离。他们没有离开颍川,没有与任何妖发生冲突,更无妖试图靠近。加之以他那鼎盛的妖力,若这幽冥地界真有妖能杀了他,那便只剩……”
离君抬眸,漆目阴寒,“只剩谁?”
云弋略略停顿一息后,缓慢开口,“他的枕边之人——妖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