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晴捂着发卡往后退了两步,扁着嘴摇了摇头。我耐着性子道:“我不抢你的,我就是看看上面有没有被人做手脚,看完了就还你。”覃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妥协:“那好吧。”她将那只镶嵌着粉色水钻的发卡递过来,我伸出手去接。就在我们的手指触碰到的那一刻,一股乌黑的雾团突然从发卡里钻爆涌而出,如蛇一般顺着覃晴的手臂蜿蜒而上,最终像丝线一样缠绕住她的脖子。紧接着,缕缕丝线幻化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它坐在覃晴的肩膀上,眼神空洞,紧紧抱着覃晴的脖子,一动不动。
万银悦痛呼了一声,随即对我破口大骂:“我跟她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给老子滚远点。”
我伸出一只胳膊,把惊慌的覃晴护在身后,冷冷道:“如果我说不呢?”
“你,你……”万银悦气得嘴角抽搐。
我朝她扬了扬下巴:“你想打架吗?我奉陪。”
听到“打架”两个字,万银悦的嚣张气焰瞬间收敛了几分。
她刚刚已经见识到我的力气了,定然知道和我打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她静默了几秒钟,回头往楼道的角落里看了一眼。
等她再次转过身来时,脸上多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程羽栗你急什么,今晚你来这一遭,有的是东西跟你打架呢。”
她坏得太明显,我和覃晴不约而同往她身后看去。
在那个角落里,我看到了一团蠕动的漆黑气体,就像在覃晴后脖颈上看到的一样。
与此同时,覃晴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挣脱我的胳膊,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覃晴——”
我连忙喊她,但她却不理我。
我看见她面向墙壁,直挺挺地蹲了下去。
又是这个姿势,我顿觉不妙,上前强行掰过她的肩膀。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伸出一只手袭向我的面门。
下意识往后一避,我没犹豫,从腰间抽出桃木剑就要往她身上劈。
在桃木剑要碰到她的前一刻,我余光瞥见她伸出的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小栗子你看,我的发卡怎么会在这儿啊?我找了它好久呢。”
桃木剑离她的脑门不过分毫,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向我的眼神清澈且无辜。
没空管她的破发夹,我把她从地上扯起来,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她没被上身之后,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
“乱跑什么?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
“不是,要是别的发卡就算了,可这个发夹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啊,我可不能丢了……”覃晴心疼地吹着发夹上的灰尘,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她看了一眼我的手,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小栗子,你刚刚是想拿刀砍我吗?”
我气笑了,用桃木剑在自己胳膊上戳了几下:“大姐,这是木头做的,砍不死人的。”
她也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大义灭亲。”
我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这个恋爱脑,转头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空荡的楼梯间里,只剩下我和覃晴两人,万银悦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溜得没影了。
那她刻意讲电梯鬼的故事,把覃晴往楼梯上引的目的是什么?
我把目光转向覃晴的手心:“把那个发夹给我。”
覃晴捂着发卡往后退了两步,扁着嘴摇了摇头。
我耐着性子道:“我不抢你的,我就是看看上面有没有被人做手脚,看完了就还你。”
覃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妥协:“那好吧。”
她将那只镶嵌着粉色水钻的发卡递过来,我伸出手去接。
就在我们的手指触碰到的那一刻,一股乌黑的雾团突然从发卡里钻爆涌而出,如蛇一般顺着覃晴的手臂蜿蜒而上,最终像丝线一样缠绕住她的脖子。
紧接着,缕缕丝线幻化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它坐在覃晴的肩膀上,眼神空洞,紧紧抱着覃晴的脖子,一动不动。
与其说是在抱,不如说是在掐。
因为覃晴很快就呼吸不上来了,她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吸气,嗓子里喊不出声来,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惊恐。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景,迅速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葫芦,将壶口对准了那只小鬼。
“我在鬼域里就跟你说过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看清楚人下手,我不管你……”
“但你要是伤及无辜,我可管不上你年纪多小。”
婴灵怔怔地盯着我,空洞的眼眶里蓦然流出两道血泪,看得人心里一紧。
它的身上布满了血痕裂纹,就像一个破碎的瓷器。
这不是普通的婴灵,我们行内管这叫间隙童子。
炼就间隙童子的过程极其残忍,需要用到很多婴灵的身体残肢,在阴气最盛的地方炼上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几十个婴灵的身体被反复撕碎,再被重组,最后才能得一个间隙童子。
煎熬的炼就过程使它的怨气要比普通婴灵高出数倍不止。
在鬼域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承受过非人的虐待和极大的痛苦,所以我放了它一马。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间隙童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凶性,动作甚至有几分温顺。
它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它的亲近会使人丧命。
它看上去有些怕我,一直往覃晴脖子后面缩。
看到它这副模样,我的语气温和了下来:“你跟姐姐走好不好?姐姐带你回家,姐姐家里有很多好吃的香火,你以后就不用在外面流浪了。”
听到我的话,间隙童子从脖子后面慢慢探出头来。
似乎是体察到我并没有恶意,它朝我伸出两只手,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它的每根手指头长得都不一样。
我心里看得难受,拔开木塞,把它收进了葫芦里。
婴灵离开的那一刻,覃晴瞬间获得自由,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
“差点儿……差点儿就憋死老娘了!”
“小栗子,刚刚那发夹里面有什么鬼?为什么我感觉后脖子那么凉?”
我刚要跟她解释,她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别告诉我,我胆子小,承受不住。”
“我要强烈谴责我男朋友,居然送了我一个这么招邪的东西!”
我想说这一切应该是万银悦做的,但看她在手机上把字打得啪啪响,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算了,告诉她干嘛,我来把事情解决,她负责谈恋爱就行了。
回到寝室,我把葫芦小心收好,打算等到有空时带回店里养着。
因为间隙童子体内不止有一个灵魂,所以它已经走不了轮回路了。
只能在我还活着的时光里,能养它多久就养多久吧,最好是能在这期间教会它不害人。
可转念一想,它明明遭受了那样多的迫害,承受了那么多本不该它承受的苦痛,现在我却反过来叫它不能心生恶念,这岂不是对它很不公平?
到底怎样才是正确的路?
有时候人比鬼要恶,难道我还要除鬼而助人吗?
疑问接连浮上脑海,我在这一刻发现,原来自己下意识的想法是这样的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