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首辅大人到——”人群齐刷刷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一顶奢华的四人轿子停下,轿帘掀开,陆衡之缓缓迈步而出。他身上穿着华贵的蓝色蟒袍,眉目清冷,右手大拇指戴着一枚碧色扳指,眸光一扫,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周围不少人顿时吓得低了头,不敢直视这位首辅。燕傅祯心中微微一动,不知怎么,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委屈,好像终于有人来替她撑腰,但她还是缓缓将这点委屈压了下去。陆衡之目光越过众人,朝燕傅祯看去。
阳光落在燕傅祯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宛如仙女下凡。
燕傅祯拿起紫鸢递来的鹅黄裙子,漫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些年虽养在陆家,但我却是金陵人,习惯了苏绣。所以我裙子上的绣样,都是我和我的丫鬟亲自绣的。”
“而苏绣最大的特点便是双面绣。”燕傅祯声音清脆悦耳,落在众人耳中犹如天籁。
她将裙子翻过来摊开:“大家可以看看,这绣样虽十分相似,却是单面绣。”
她又吩咐玉竹去拿一身自己的衣服,玉竹很快拿了几件,给众人看。
燕傅祯面色平静地问:“你还有何话说?”
“原来如此,我就说陆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小姐怎么可能与人私通。”
“还看什么衣服,他连丫鬟小姐都能认错,分明是不知从哪里得了件裙子来胡搅蛮缠罢了。”
“这裙子精美,唐闯又如此信誓旦旦说是陆府的,搞不好陆府有家贼啊……”
唐闯擦了擦额上冷汗,勉强道:“那日天色已晚,我才认错了小姐面貌,却认得小姐声音,就是你——”
他指着燕傅祯,竟是还不肯放弃。
围观的人这回先忍不住了。
“我去你的,还不死心呢?当咱们是傻子不成?”
燕傅祯冷笑一声,道:“你认得我的声音?那我若是告诉你,我不是苏姑娘,只是姑娘的大丫鬟呢?”
唐闯蓦然一惊:“你……不可能,你肯定是。”
燕傅祯目光如冰霜:“你根本不认识燕傅祯,只不过是想害她罢了,说,究竟是谁指使你?”
唐闯道:“何来指使,就是你陆府有人在圣安寺勾引了我——”
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
“首辅大人到——”
人群齐刷刷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一顶奢华的四人轿子停下,轿帘掀开,陆衡之缓缓迈步而出。
他身上穿着华贵的蓝色蟒袍,眉目清冷,右手大拇指戴着一枚碧色扳指,眸光一扫,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周围不少人顿时吓得低了头,不敢直视这位首辅。
燕傅祯心中微微一动,不知怎么,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委屈,好像终于有人来替她撑腰,但她还是缓缓将这点委屈压了下去。
陆衡之目光越过众人,朝燕傅祯看去。
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小姑娘眼里的委屈,燕傅祯也看到他眼里的抱歉,便缓缓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陆衡之冲她点一下头。
尔后,看向唐闯,声音冷极:“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来我相府门口撒野。”
入阁之人也被本朝尊称为相,只是陆衡之平日都住在八条胡同那头,鲜少来陆府,久而久之,人们便差点忘了陆衡之也是永顺伯府记名的子嗣。
一句相府,将唐闯吓得当场跪下,抖如筛糠。
陆衡之看都未看他一眼,吩咐道:“给我废了他的腿。”
宋闻立刻带着人向唐闯走去,粗长的木棍几下打断他两条腿,长街上传来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鬼泣。
这声音,让燕傅祯也觉得渗人,不觉往过看了眼。
那唐闯见状,不知脑袋哪里抽了风,忙大声道:“我不该污蔑小姐,还请小姐饶了我。”
陆衡之蓦地回头,目光凌厉,看向唐闯:“既然不知道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看,给我拔了他的舌头,剜了他的眼睛。”
燕傅祯不觉一惊,此刻才见识到旁人口中心狠手辣的陆衡之。
陆衡之已来到她身前,挡住她,隔开唐闯视线,淡声:“先进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
燕傅祯忙带着紫鸢往里走,心跳得飞快。
刚转头,便听到京兆府来了官差。
听到陆衡之冷如冰霜的声音:“告诉你们大人,今日内审不完此人,他这个京兆府尹也不必当了。”
燕傅祯回到老太太那里,早有人将来龙去脉说了。
钱氏大声叫好,何氏也松了口气,只有柳氏脸上的笑仿佛是僵的。
燕傅祯看柳氏的模样,便知道此事与柳氏脱不开干系。
她道:“外祖母,那件裙子我亲自看过,的确是咱们家绣娘的手笔。”
柳氏面色不觉有些紧张。
老太太笑了声,声音却冷:“好啊,我多年不掌事,这群奴才是越来越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月娥,叫所有的下人到后院跪下,挨个给我审。”
老太太带着三个儿媳,午饭也未用,便在这里等结果。
柳氏心里越来越紧张,道:“母亲,我想更衣。”
老太太看她一眼:“叫月娥陪你去。”
柳氏只得道是,被月娥陪着出去又进来,并没有任何传话的机会。
审了一下午,终于有人熬不住说看到有个绣娘鬼鬼祟祟地绣一件鹅黄色的裙子。
那绣娘被推出来,很快全招了,说是柳氏的丫鬟映月给了二十两银子,托她绣一件裙子。
映月即刻便被五花大绑带上来。
柳氏脸色一白,失声说:“母亲,这是污蔑,我、我并不认识那唐闯啊,而且就算我要害傅祯,也要顾忌明思的亲事啊,我怎么可能如此害她。”
老夫人看她片刻,沉声道:“她不过是个绣娘,为何要污蔑你?”
柳氏只是喊冤,映月也喊冤不认,说没给过绣娘银子。
老夫人看着映月道:“你现在说实话,我还能留你全尸。”
映月浑身一震,看向柳氏,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燕傅祯亦是一惊,完全不知道老太太还有如此雷厉风行的一面。
映月咬牙道:“我确实没给过这绣娘银子。”
老太太缓缓捏着手中串珠:“那便等着吧。”
等什么?映月不解。
直到半个时辰后丫鬟来报陆衡之到了,映月才终于明白过来,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陆衡之再进来时已换了常服,一身平整的青衫,却难掩清贵。
燕傅祯抬眸看他,怕老太太发觉,很快又低下头去。
老太太直接问他:“可是京兆府尹审完了?”
陆衡之点头:“此事牵涉过大,我已差人请父亲和两位叔叔过来,还请祖母稍等。”
老太太微闭双眼:“我已等了一下午,不差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