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摇摇头,笑道:“贫僧一个方外之人,哪里知晓。”“大师都不知晓,小子就更不知道了。”赵韵有些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大师每日里常伴青灯古佛,不觉得寂寞吗?”“寂寞?”老和尚一愣,旋即失笑道:“老僧常伴青灯古佛,乃为修行,亦为修心,何来寂寞一说。”赵韵道:“世事精彩纷呈,小子只是为大师感到不值,以大师的见识和智慧,当和尚实在是一种浪费。”老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也不计较赵韵言语之中的冒犯,而是笑眯眯地问道:“如此说来,王爷当真有了反心?”
听见赵韵声音,老和尚这才抬起眼皮瞟了赵韵一眼,随口道:“原来是世子殿下!”
见老和尚完全没有要停下手中动作的意思,赵韵笑了笑,很熟练的从灵位下方的供桌底下搬出一个蒲团坐在佛堂正中开始等候。
对此,老和尚并不出言阻止,也未曾开口驱赶,只是低头,细致的用抹布擦着一尊尊灵牌上面的灰尘。
直至整座佛堂之中的灵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老和尚随意的在破旧的百衲衣僧袍上擦了擦手,也搬了一个蒲团在佛堂正中坐下。
“天色将晚,殿下既已替生母上完香,不去陛下面前求娶长公主殿下,留在贫僧这小小的鸡鸣寺做什么?”
听得老和尚询问,赵韵回过神来,摇头笑道:“圆通大师还是叫小子赵韵吧,这世子殿下听着,总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儿。”
闻言,老和尚苍老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而后不置可否的笑问道:“王爷久居北地,可还习惯?”
赵韵随口应道:“他能有啥不习惯的,每天不就是那样,有事没事就带着亲卫去草原上溜达一圈。”
老和尚会心一笑,继续问道:“世子殿下此次进京,欲在京师之中驻留多长时日?”
赵韵反问道:“大师以为呢?”
老和尚摇摇头,笑道:“贫僧一个方外之人,哪里知晓。”
“大师都不知晓,小子就更不知道了。”
赵韵有些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大师每日里常伴青灯古佛,不觉得寂寞吗?”
“寂寞?”
老和尚一愣,旋即失笑道:“老僧常伴青灯古佛,乃为修行,亦为修心,何来寂寞一说。”
赵韵道:“世事精彩纷呈,小子只是为大师感到不值,以大师的见识和智慧,当和尚实在是一种浪费。”
老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也不计较赵韵言语之中的冒犯,而是笑眯眯地问道:“如此说来,王爷当真有了反心?”
赵韵果断摇头,“没有。”
老和尚继续笑问道:“既然王爷没有反心,殿下何必来试探贫僧。”
赵韵也不作答,缓缓从蒲团上起身,双手摊开原地转了一个圈。
“听说大师精通相面之术,还请大师看看,小子有没有帝王之相?”
“没有!”
老和尚的回答也很果断,果断到赵韵一个圈都还没有转完,便有些泄气的坐回蒲团。
赵韵不死心的问道:“一点都没有吗?”
老僧笑着摇头,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缓缓说道:“帝王之相,在心不在面,贫僧只是一个和尚,说了也不算啊。”
“呼~”
赵韵神情恹恹的吐出一口浊气,懒散的朝老和尚合十一礼道:“多谢大师指点,小子明白了。”
“呵呵,殿下好悟性。”
老和尚夸赞了赵韵一句,起身打开了房门,回首笑道:“殿下,天色不早了,贫僧这鸡鸣寺不留外客,殿下还是早些离去吧。”
老和尚开始赶人了,赵韵毫不留念起身拍拍屁股出了大殿。
“砰~”
听着身后传来的闭门声,赵韵的神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今日他来鸡鸣寺,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给生母上香,但也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为了这个老和尚而来。
能让赵韵上心的老和尚,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和尚。
世人只知,鸡鸣寺圆通大师乃是天下有数的得道高僧。
但只有赵韵知道,老和尚是一个智谋完全不逊色于他那位有着大夏第一谋士之称的亲舅舅的顶级谋士。
早在四十年前,大夏还未立国之时,老和尚便在暗中策划了一系列动乱,掀起了各国之间的互相征伐。
可以说,大夏太祖能够成功立国,都得归功于老和尚坑死了前朝皇帝。
四十年前,中原群雄并起,其中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乃是占据了关中八百里秦川之地的西秦。
但就在西秦皇帝准备出兵横扫中原之时,诸国突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联合出兵发了疯似的攻打西秦。
最危急之时,诸国联军一度打到了四关之外,西秦近乎亡国。
尽管西秦最终抵住了诸国联军的攻伐,但自身也损失惨重,举国之兵战殁一半,彻底失去了一统天下的资格。
西秦那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也在战争结束后不久郁郁而终,只留下孤儿寡母守着千里江山。
而大夏开国太祖姜兴霸,正是捡了这个便宜,以大将军的身份临朝辅政,最终以一场黄袍加身的闹剧成功改朝换代,变西秦为西夏。
别人不知道这些事情是谁策划的,只以为这是历史发展必要的进程。
但赵韵麾下的镇景司早就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查探得非常清楚,诸国攻秦,正是老和尚的手笔。
这样一个有能力搅动天下风云的老和尚。
赵韵不知道则已,既然知道了,若是最终不能为他所用,或者投入别人的怀抱。
那他说不得也只能做上一次那不解风情辣手摧花的葬花人了。
赵韵一边走,一边思索,直至即将走出寺门,仍旧在回想着和老和尚那简短的几句交谈。
尤其老和尚口中那句“帝王之相在心不在面。”
这里的心,指的当然不是赵韵的反心,而是指天下人心,老和尚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不外乎是赵韵没有人心。
大夏立国三十二年,太祖与太宗两朝几乎年年都在打仗。
打仗,打的可不止钱粮兵马,还有人心,这么多年的战乱,早就让大夏百姓的厌战心理到达了极致。
外敌入侵自然不在此列,那必须得打,不打就只能等着被异族奴役。
但大夏内部,谁若是再度挑起战乱,必然被天下百姓所厌弃。
不得人心,何得天下?
沉思良久,赵韵沉着脸长出一口气,缓缓走出鸡鸣寺大门。
见赵韵走出,守在门外的亲卫统领段从立即快步走到赵韵身旁,小声禀报道:“殿下,您进入鸡鸣寺这一个时辰,一共有十三拨探子露头。”
赵韵的脸色恢复平静,淡淡的开口道:“预料之中的事情,不用多加理会,走吧,去宗正寺。”
段从神色肃穆,点头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