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弋洪眼皮一跳,连忙笑着说:“既然都是朋友,那今天就更好办了。”说着看向阎意,“这次项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阎意喜出望外,“那我们敬楚总、仲导一杯。”楚肆的出现让包厢里面气氛冷峻片刻,但很快大家又一起举杯交谈起来。Mike和阎意本来对林歌就是上级对同事的关照,但是得知她是楚肆的女朋友以后,对她不免多了几分疏离和礼貌,察觉到这种不符寻常的敬重,林歌心里百般滋味。仲弋洪再没提起要送林歌回去这件事,全程对楚肆和林歌都恭恭敬敬,可是虽然所有人都对她愈加礼貌,可林歌心中却总有一种奇怪的不舒服感;难以用语言表述出来,
林歌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女主角,即便是在她人生的这台戏之中,起主导作用的也是父母、老师和很多其他人,自己仿佛只是配角。
可楚肆买进包厢的那一刹那,他风尘仆仆的脚步和略带笑容看着她的眼神,头一回让她感受到了“女主角”的状态。
所有一切在这一刻黯然失色,林歌的心一跃而起,飞扑倒楚肆面前,紧紧的拥抱了他。
背景音乐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日文歌,女生欢快雀跃,林歌再无心关注其他,一心沉浸进音乐之中。
“楚肆?”仲弋洪腾地一下站起身,一旁的阎意也站了起来,礼貌说,“楚总,您怎么在这里?”
包括Mike在内的另外几个同事面露疑惑之色,阎意俯身低声解释,“盛林太子爷,楚肆。”说完又补充了句,“还记得我们公司要上市的事情吗?”
不必多言,这下大家都懂了,青光能上市是得到了盛林的投资,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就是楚肆。
喜悦变为震惊,林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虽然预料到了楚肆的身份不会普通,可是也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林歌自然听到过盛林的名声,也隐隐约约在公司听到过盛林投资的事情,她还知道楚肆在盛林大厦工作。可是她从没将这些联系在一起,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一切还是极为魔幻和难以置信。
她呆愣着木然看着楚肆,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
——林歌就坐在仲弋洪边上,现在楚肆又坐在她的另一边,让本就无措的她更加尴尬。虽然尴尬,却安心许多。
仲弋洪皮笑肉不笑,脸色明明很难看还要硬拉出笑容的样子僵硬又带着滑稽——就连大名鼎鼎的导演仲弋洪都要这样赔笑,林歌心中的难以置信更甚。
“不是仲导您叫我来的吗?”楚肆刚坐下,服务员就已经开始上菜,楚肆嘴角冷笑,“还特意我加菜,多谢仲导了。”
“楚肆?”林歌低声叫他。
楚肆眼神立刻从冷漠疏离变为温柔,他微微敛眸垂首看向林歌,“怎么了,小歌?”
林歌是想问他“为什么你的身份我从来不知道”,可是仔细一想好像是在新闻上见过楚胜天的报道,只是自己从来没玩这方面联想。而且这样的场合问这种问题也不合适。
“没事。”林歌矢口否认,拿起面前的水杯低头饮茶。
“回去跟你解释。”楚肆凑近林歌在她耳边轻声说,而后坐直身体。
两人的亲密耳语落在在场其他人的眼中,又是各有各的感受了。
“楚总说的哪里的话。”仲弋洪眸色不明的看了一眼林歌,“而且小歌也从来没提起自己男朋友就是大名鼎鼎的盛林太子爷这回事。”
“哦?”楚肆唇角压下去,“我要不是我爸的儿子,今天又会怎么样?”
仲弋洪眼皮一跳,连忙笑着说:“既然都是朋友,那今天就更好办了。”说着看向阎意,“这次项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阎意喜出望外,“那我们敬楚总、仲导一杯。”
楚肆的出现让包厢里面气氛冷峻片刻,但很快大家又一起举杯交谈起来。Mike和阎意本来对林歌就是上级对同事的关照,但是得知她是楚肆的女朋友以后,对她不免多了几分疏离和礼貌,察觉到这种不符寻常的敬重,林歌心里百般滋味。
仲弋洪再没提起要送林歌回去这件事,全程对楚肆和林歌都恭恭敬敬,可是虽然所有人都对她愈加礼貌,可林歌心中却总有一种奇怪的不舒服感;难以用语言表述出来,就好像,本来她是作为青光的实习生林歌坐在这里,而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她就只是楚肆的“女朋友”。
不过好在,至少碍于楚肆的关系,仲弋洪不会再用那种看猎物一般的眼神打量她了,这是好事,林歌心想。
可是,林歌看了仲弋洪对楚肆的态度,心里这才意识到,假如今天上来的“男朋友”不是楚肆,而只是一个普通职员男生的话,那必将是会被仲弋洪奚落一番,吃尽苦头。
就算她的话再有道理,仲弋洪也想得出办法对付自己;只要他想要,就一定能得手。
对于他来说,自己只是他遇到过的成千上万猎物之中的其一。
而仲弋洪——根据阎姐所说,还是吃相并不难看的人。毕竟他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看起来也是非常顺眼的,手段也温和柔软,并不强迫人。
要是遇上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她又要怎么应对。
恍然间明白了家里想要自己回北河而不是留在申江的原因。
秦玉芝总是说:“钱要赚多少才算多,爸妈只想让你平安健康,不要被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到,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事情,就算你一开始不能接受,久了也会习以为常。”
总以为自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可看着仲弋洪那泛着红充满贪欲的眼睛,林歌才意识到,大多数人都只是草原上的鹿,遇到危险的时候唯一的技能就是逃。所以提前躲起来并不是懦弱,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的迫不得已。
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北河有北河的好。
后面点的菜刚上齐,大家便匆匆散了。
临分别的时候,仲弋洪意味不明的跟林歌说了一句:“小姑娘好好干,以后肯定大有可为。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意外,也很惊喜,希望以后能多多合作,合作愉快。”
林歌心中一沉,去看楚肆。
楚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将她护在身后,却没帮她回答。
林歌防备的看着仲弋洪,“谢谢仲导,也希望电影大卖。”
回去的路上,楚肆开车,道路上没什么车,畅通无阻,两人安安静静,过了许久,林歌才开口:“今天吃饭,是仲弋洪让我们组长带上我的。”
刚才仲弋洪特意当着楚肆的面说很意外看到她,林歌当时就觉得不对。可后面楚肆没问,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想来想去,还是想跟楚肆解释。
“我知道。”完全信任的语气,让林歌松了一口气。可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自己并不是楚肆的女朋友,可为什么总是这样考虑事情。明明不用在意他的感受。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楚肆转脸看林歌:“小歌,不好意思,一直没跟你说我家里的事情。”
“不会,”林歌慌忙摇头,“那是你的隐私——”
“虽然你没问,但是我应该跟你说的。”楚肆转头目视前方,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摩挲,“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基本上就是这样。”
“所以你就是盛林的老板,你爸爸是楚胜天?”话问出口,林歌才觉冒昧。她讨厌自己总在楚肆面前这样口无遮拦,可嘴巴又总快过脑子,明明平时不是这样。
好在楚肆并没介意,“是,不过盛林的老板是我爸。”楚肆思索片刻,苦笑一声,“你知道的,我以前喜欢唱摇滚。”
林歌立刻想起那个在舞台上恣意歌唱魅力无限的楚肆。
所以他现在是在做不喜欢的事情。
林歌侧过脸去看楚肆,红灯结束绿灯亮起,他静静的目视前方,西装背头背挺直,唇角微微下沉。
虽然他还是三年前的楚肆,可是这种沉稳冷静又深不见底让人根本揣摩不透的气质,是三年前的他所没有的;相对应的,现在的他也没了三年前的那种朝气和蓬勃的生命力。
奇怪,明明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气质,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无可自拔的沉迷、沦陷。林歌觉得自己花心。
“其实我也一直没跟你说,”林歌手捏着自己包包的带子,“我读大学其实根本不想报考北河的学校,我想来申江。”
林歌稍稍停顿,又说:“我想学油画,可爸妈却一定要我报考美术教育。”
既然楚肆都和自己分享了他的无奈,林歌心想,那自己也没理由再继续藏着掖着。
“好在你现在是在做喜欢的事情。”楚肆说。
“是啊,”林歌赞同的同时又叹了口气,“现在是在做喜欢的事情。”
再过二十天不到,一切就要结束了。
车子里又是一阵安静,这次的安静一直持续到林歌到家。
楚肆送林歌到家楼下,林歌没有请他一起上去。
慢慢的解开安全带,林歌打开车门准备出去,楚肆的声音却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定要回去?”
林歌动作一顿,一条腿已经跨出车外,她回头看着楚肆,轻声说:“是啊。”
车子里面光线暗,只有银白色的氛围灯微微照亮人脸。楚肆黑漆漆的眼眸里面透出光亮,几根头发垂在侧额前。
黑暗中的楚肆轮廓原来是这样,林歌忍住自己想拿画笔描画的冲动,转身下了车。
白天天气好,夜晚也晴朗的让人根本不忍心有坏心情。小区里面的桂花香气丝毫没有消减的意思,林歌关上车门跟楚肆道谢再见。
直到走近小区楼,林歌都没有听到楚肆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小区楼将晴朗的夜色隔绝在外,楼道里全是黑暗。
突如其来的悲伤像是从背后偷袭一样扼住林歌的咽喉,莫名其妙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遇到晚上饭局那种事,明明就应该心甘情愿的撤退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恋恋不舍。
在远离父母亲人的申江,就算自己遇到任何事情也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当时无法请父母帮忙的话事后也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因为只会让他们白白担心。
楚肆就算现在没有喜欢的女生,可是迟早有一天他会和别人在一起。就算他不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也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义务。
可尽管这样,还是不舍。
还是不想离开这里回去北河。
北河有北河的好。
可是北河没有楚肆。
怎么办。林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现在不同于往时,那时候她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自己有在申江生存下去的能力,可是现在她见到了申江的好与坏,还是想留在这里。
林歌突然开始担心,就算自己回到北河、工作、结婚、生子,可在以后的某一天,在自己无法承受或是不再在乎周围一切的某一天,她会丢掉北河的一切,回到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