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自那日过后,苏云苓再无反常,他总算渐渐安了心。几日后,苏云苓还是准时去了侯府赴宴。苏家只给她准备了一辆府里最寒酸的马车,一路嘎吱作响不说还总漏风,所幸三月的天已经不太冷。等她下了车就发现,苏月盈也来了。显然她是乘坐苏府最华贵的马车,在二哥和三哥的护送下过来的。铃兰扶着她下了车,刚站稳就收到了两个哥哥的警告。“苏云苓,记得守好你的嘴,管好你的腿。要是给苏府丢脸,别怪我们不认你。”
苏云苓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成了真。
几声惊雷炸响,黑色云团从四面八方聚拢,闪电在云层中翻滚,一场倾盆大雨将所有人都淋了个猝不及防。
上京周围已经多时未有降雨,这场春雨可谓是天降甘霖,为即将到来的春耕解了燃眉之急。
景昭帝原本因圣女被喜鹊追着投粪的场面惊怒,如今看着天降雨露,终是转怒为喜。
玄墨和大皇子也露出了难以言表的欣慰之色。
苏月盈在经历一波三折后,终于还是如愿成了大殷圣女。
她站在雨幕中睥睨着对她顶礼膜拜的百姓们,一脸骄傲。
初尝权势滋味,她的虚荣心第一次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裴宗尧替苏云苓撑着伞,两人站在膜拜圣女的人群后方,鹤立鸡群尤为醒目。
“你怎么也不跪?”苏云苓问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她算个屁!与其要小爷相信这场雨是她求来的,我宁愿相信是被你叫来的。”
苏云苓抬眸看向神坛,正好和苏月盈凌厉的目光在半空对上。
苏云苓半分没有避让,两人的眼神较量在一位婆子移步来到她面前时被中断。
“苏二小姐,这是我们勇安侯府给您下的邀帖,七日后清荣县主及笄设宴,请准时赴约……”
苏云苓看着眼前一脸笑容的婆子,怔愣了几息,这位勇安侯怎么会给她这个庶女单独下帖子?
要下也该下给苏照泓才对。
勇安侯是外祖母徐张氏同胞妹妹的丈夫。
勇安侯府里那位尊贵又任性的清荣县主,是勇安侯的嫡亲孙女,她和苏云苓一般年纪,来过苏府三次,回回都拉着苏月盈一起来对她百般刁难。
最深刻的一次是把苏云苓推进水里,捡县主故意丢进去的手串。
在这位县主看来,自己这种行为就是在替苏月盈撑腰,这是打抱不平的侠义之举,谁让苏云苓是不光彩的外室所生呢?
面对这种要坏不坏的人,苏云苓觉得头疼。
这次先不论苏云苓还未与外祖父一家相认,就是相认后也是比较远的亲戚,又怎么会突然给她送一份请帖?
事出反常必有诈。
这几天苏照泓一直在暗中观察苏云苓,比起她被恶鬼上身,他更怕来的是徐婉华。
好在自那日过后,苏云苓再无反常,他总算渐渐安了心。
几日后,苏云苓还是准时去了侯府赴宴。
苏家只给她准备了一辆府里最寒酸的马车,一路嘎吱作响不说还总漏风,所幸三月的天已经不太冷。
等她下了车就发现,苏月盈也来了。
显然她是乘坐苏府最华贵的马车,在二哥和三哥的护送下过来的。
铃兰扶着她下了车,刚站稳就收到了两个哥哥的警告。
“苏云苓,记得守好你的嘴,管好你的腿。要是给苏府丢脸,别怪我们不认你。”
“滚一边儿去!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苏云苓直接撞开二人,带着铃兰走了。
刚上台阶就又被苏月盈拦下了,“你不好奇,县主为何会给你下帖子吗?你应该谢谢我给了你这个见世面的机会。”
“真的吗?那谢谢圣女了。”苏云苓敷衍地激动了一下。
苏月盈勾唇一笑:伸头凑到了她耳畔,似挑衅又似愚弄:“说不定县主给你准备了惊喜,这会是你终身难忘的一天呢?”
苏云苓后退一步,故意高声问道:“要不你再直接点,把准备害我的细节都告诉我算了?反正我这等蝼蚁也反抗不了……”
“你……”苏月盈看见身旁命妇投来的异样目光,转身走了。
苏月盈身份特殊,除了两名贴身丫鬟和两名管事婆子外,身后还有四名皇城司禁军护卫专门负责她的安全,那派头真是够大的。
宴会在侯府的水上阁楼中举行,遵循礼教男女分席而坐。
她抬眸看向男席那边,一眼就发现了正被几位官家公子围在中间恭维的萧南川。
真是晦气啊!
苏云苓忙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落座,不一会儿,清荣县主就和苏月盈以及侯爷夫人等女眷一起过来了。
县主及笄用金簪绾了高髻,雪白的罗裙上织有银色的暗纹,杏色帔帛与额间红色花钿呼应,灵动又明媚。
苏云苓塞了块栗子糕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想,要是抛开曾经被她欺负的事实不谈,这个县主长得还是挺讨喜。
可惜……
“苏云苓。”清荣县主忽然停在了她面前。
苏云苓把嘴里的栗子糕硬咽了下去,然后起身见礼。
“民女见过清荣县主。”她又想当众给她难堪?可惜她早已经不在乎脸面了。
“你的面纱上沾了栗子糕粉。”
“啊?”苏云苓一愣,这算哪门子的刁难?
不过,看着周围人忍俊不禁的样子,好吧……还是有点难堪的。
“谢谢县主提醒。”
“不用谢,你的脸还没好?不是说你是神医吗?为何连自己的皮外伤都治不好?”
苏云苓心里冷笑,果然还是来了。
“民女并非神医,而且民女擅长的是内伤,而非皮外伤。所谓医者难自医,渡人难渡己。”
“说来说去就是医术差呗。”
苏云苓:“……县主说得对!”
“你把面纱揭下来本县主瞧瞧,到底有多丑?实在不行,本县主的府医借你用。”
“茗初,休得无礼,过来见过你姨祖母。”侯爷夫人的声音替苏云苓化解了尴尬。
她抬头去看,果然就见徐张氏过来了。
徐张氏看着苏云苓欲言又止,很快就被苏月盈拉走了。
“外祖母,跟盈盈过去坐吧……”
苏云苓重新落坐,不行了,一块栗子糕还黏在喉咙上没下去。
“铃兰,快给我水。”
一杯水下肚,再抬眸就看见了对面萧南川正在看她。
她立刻别开脸,拿起团扇遮了遮他的视线。
自从上次在宫道上坑了他后,萧南川先是被瑞王抽了三十鞭子,又被关了半个月禁闭,前两日才解禁。
瑞王还亲自押着痴情难改的儿子去跟景昭帝解释,景昭帝给了萧南川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传出他与苏月盈的任何谣言,就将他逐出上京。
与此同时直接做主将傅太师的嫡孙女许给他做正妃,就是为了绝他的念想。
苏云苓刚收回心思,就有侍者上了新的糕点,她拿起一块儿正要尝尝就嗅到了杏仁粉的味道。
她不能吃杏仁,否则会因为血虚生风,从而诱发严重的皮肤瘙痒症。
而她的外祖母徐张氏和母亲徐婉华也有相同的忌讳。
只是这块点心明明是酥油鲍螺,怎么会有杏仁粉呢?
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抬眸扫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苏月盈脸上。
苏月盈与清荣县主同席,两人正在亲密耳语。
虽然苏月盈装作没有注意她这边,但苏云苓还是捕捉到了她心不在焉的反常。
苏月盈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把目光投向了苏云苓,直到目睹她吃掉了一整个酥油鲍螺,她才得意地扯起了唇角。
仅仅须臾过后,坐在宴席末尾的苏云苓竟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