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忿忿道:“不知道哪儿来的贱婢,非吵着要见太子妃!”此时淑儿还没看清那个一头一脸血的人是谁,只皱着眉头问了句:“太子妃正在午睡,你是何人,何故要见我们太子妃?”银儿哭着道:“奴婢是合孺子身边的银儿,合孺子中暑快不行了,求太子妃救命!”淑儿这才走下台阶给银儿递了方帕子捂头上的血:“怎会中暑,请府医了吗?”银儿直摇头,边哭边说:“张良娣说肚子疼,府医现下都在张良娣房里呢,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淑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看合孺子,我去请示太子妃。”淑儿考虑到太子妃对合孺子一向关照,这事又不敢耽误,只好去喊醒
到了行宫后,太子就住在了未宸殿,与皇上所在的紫宁殿有很长一段距离。
太子妃住在清凉殿,张良娣住在琳琅阁,这两处是离太子的未宸殿最近的。赵孺子住在锦绣阁,林孺子住在云意居,侍妾花药住在追星斋。
林孺子本不欲来,而花药本没资格来,只是出发前皇后发了话,说太子府里女眷少,便所有人都去吧!
至于合欢,则住在了稍远些的简在阁,张良娣与合欢私下不合,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如今一向受宠的张良娣又怀了大宣朝第一个皇孙,宫里人一贯都是趋炎附势的,这会子该巴结张良娣,自然就要去踩合孺子。也因住得远,合欢再见到太子已是好几日后的事了。
太子在闭门思过,女眷们不好张扬,大家都闷在房里不肯出来。合欢也不例外,不过是每日在自己的小院里寻一棵大树乘乘凉,到了晚上便和银儿在房里说些悄悄话罢了,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不料就在几日后的一个晌午,合欢有些中暑的症状,银儿便去找随行的府医,张良娣陡然喊肚子疼,硬是把太子府带来的几位府医全都扣在了自己房里。
此时太子又是这样的处境,银儿也不便去请太医,便想着不如去跟御厨要点绿豆汤解解暑便罢,谁知等到绿豆汤拿来时,合欢已喝不进去了。银儿见状吓得直哭,只好硬着头皮跑去了清凉殿。
“奴婢求见太子妃,请太子妃救救我家主子!”银儿在清凉殿外磕了一头的血,任太子妃的侍婢们怎么劝导恐吓也不起来。
“殿下在睡觉呢,谁敢去打扰?来人,还不快把她拖远些,当心扰了太子妃!”行宫的嬷嬷斥责道。
“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求求您救救合孺子吧,太子妃殿下!”银儿此时也顾不上犯上了,她奋力挣扎着大喊,纵使几个人上手也没能将她立刻拖走。
太子妃身边的淑儿听见动静后走了出来:“怎么这么吵?”
嬷嬷忿忿道:“不知道哪儿来的贱婢,非吵着要见太子妃!”
此时淑儿还没看清那个一头一脸血的人是谁,只皱着眉头问了句:“太子妃正在午睡,你是何人,何故要见我们太子妃?”
银儿哭着道:“奴婢是合孺子身边的银儿,合孺子中暑快不行了,求太子妃救命!”
淑儿这才走下台阶给银儿递了方帕子捂头上的血:“怎会中暑,请府医了吗?”
银儿直摇头,边哭边说:“张良娣说肚子疼,府医现下都在张良娣房里呢,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
淑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看合孺子,我去请示太子妃。”淑儿考虑到太子妃对合孺子一向关照,这事又不敢耽误,只好去喊醒了太子妃。
太子妃闻言也没耽搁,拿了根簪子随意将头发挽住便匆匆去了张良娣处,态度强硬地带走了两位府医前去为合欢医治。
她到了简在阁才发现,原来夏日里孺子份例里应有的冰块,合孺子这儿竟一点都没有送到。其中一位姓李的府医觉得这事不像是寻常中暑,于是查了合孺子常乘凉的大树,还在树叶上发现了会使人晕眩的慢性药物,合欢刚晕过去时银儿还只以为她是睡着了,待到发觉不对劲,她已中了暑气许久。
“竟想到这样去害人!”太子妃愤怒道。
在府医的诊治下,合欢渐渐苏醒,又喝药退了热毒,太子妃叫人调查是谁做的,却别无所获,如今张良娣又怀有身孕,她便是怀疑又如何?没有十足的证据实在难以对她去做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倒是这件事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人在闭门思过,却不惊不动地处置了几个人。
太子的人雷厉风行,很快便把事情办妥了。
行宫里负责配冰的太监被打了二十杖,阻拦救人的嬷嬷同罚二十杖,合孺子阁中的洒水太监被赐了杖毙,张良娣罚抄《心经》十遍,宫女玉香罚俸半年。
当然,有人被罚,便有人得到了褒奖,银儿护主有功升了tຊ一等宫女,太子妃身边的淑儿得了五十两银子。
种种处置各人看在眼里,便都明白了即使是太子势不如前,他的女眷也不能轻易动,尤其是不该盲目站队,得罪了太子愿意护着的人。
太子府里有皇上的眼线,行宫也不例外,自然皇上也就知道了这件事,召了太子前去问话 。太子请安后说明了事情原委,既不显出愤怒,也不向皇上告罪,他不卑不亢的样子反而使皇上觉得他倒是个很坦荡的人,又见几日下来太子已瘦得脸色发青,想来也应该是知错了。如此,太子的闭门思过也就算是结束了。
太子请安回去后,女眷们按规矩前去拜见,几日不见,众人只觉恍如隔世,尤其是先前见太子发落了人,个个都心有余悸,不敢同从前那般随意了。
不仅她们,合欢也有同样的感觉,即便是在前世他身穿龙袍,也从未有过如今这样让人害怕的时候。合欢想,或许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吧,即便你知道他不常如此,也应明白这个人的手里始终掌握着生杀大权,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太子看了眼正盯着他发呆的合欢,冷冷问道:“何故看孤?”
合欢怔怔道:“太子殿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太子妃闻言大惊失色,忙阻拦道:“合孺子病糊涂了,什么话也敢说?”
合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说了什么混账话,她想说太子好像变冷峻了,心思也深了,可太子岂是她能随意评价的,于是立刻装傻胡言乱语道:“黑了点。”
被当成脑子不好总比被发觉窥探储君心思的罪过要小吧,这样一想她便豁出去了。
太子妃连拦带拦,合欢的话已经出口,一瞬间害怕的害怕,想笑的想笑,但大家面上却都是一样的紧张,没人真敢笑出声来。
张良娣悠悠道:“合欢妹妹该学规矩了。”
太子妃见太子脸色不好,怕合欢会受罚,便抢在前面做了坏人:“合孺子以下犯上,但念在刚刚病愈,便罚跪一个时辰吧,还不快出去?”
合欢赶紧退了出去。
张良娣对太子妃问道:“会不会有些纵容了?”
太子妃没有看她:“人已经走了,良娣还要追出去加罚吗?用膳吧!”
花药这时自作聪明:“叫个宫女去传令就是了。”
太子面色平静,落筷子的声音却极重,“咣当”一声过后,屋内女眷立即跪了一片,连怀着孕的张良娣也不敢不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