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然失笑:“二哥、三哥是庶出,怎么都不可能轮到她们来主持中馈。这一点,从大嫂离京那天,她们就已经认清形势了。所以,不用担心。”任栖梧有些不赞同:“那是因为是母亲压在她们头顶上。现如今换了我,却不一定。人心,总是不足的。”周翊然没想到这丫头看着心大,其实还是粗中有细,笑道:“放心,我回头让人查她们个底朝天,将她们这些年做的事儿整理成册子给你。”捏着把柄,她们可蹦跶不起来。任栖梧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周翊然:“要不要这么狠?”
任栖梧这话一出,护国公夫人的脸色瞬间缓和,甚至还亲自给任栖梧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和蔼地说:“母亲知道你全心全意为了翊儿考虑,真是辛苦了。多吃点儿,看你瘦的,可得好好补补。”
周翊然对于任栖梧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是佩服的。任老来京时已经是弥留之际,只来得及给她定下婚姻,哪有心力给他批命。不过看她三言两语就将母亲哄得团团转。他心里还是十分熨帖的。毕竟,以她清冷的性子,现在能够顾及到他,顾及到他父亲母亲的心情,愿意出言去哄,那真是难得的用心了。
周喆见任栖梧三言两语就扳回一城,明明是她的错,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最重要的是祖母居然还信以为真,把他直接按死在吊唁这件事儿上,一口老血又差点儿喷出来!
之前,真是太小看她了,以为她一个乡下来的,定然没什么心眼儿。没想到,她的精明比在这大宅院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祖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气死他了!
餐桌上其他人全都低头默默吃饭,并给周喆掬一捧同情泪。这小子,非得上赶着找这位世子夫人的茬,是有多想不开!也不想想,这女人连做(父亲)祖父平妻的话都敢说,逼得(父亲)祖父不得不答应她做周喆母亲,这般为达目的不拘任何手段的狠人,是他周喆一个傻不来呆的黄口小儿能招惹得起的吗?
被大家贴上“狠人”标签的任栖梧,对于餐桌上突然压抑了几分的气氛完全无感,自顾自吃得非常投入。周翊然则全程眼神宠溺地看着她,时不时还为她夹个菜,甜甜蜜蜜、全力维护的态度十分明显。
周喆无意间看到,又是一口老血堵上了嗓子眼儿。没想到他英明神武的父亲,居然也会被美色迷惑成这副模样。
这般想着,周喆扫过任栖梧那张绝美的小脸,眼神如刀,恨不得能用目光给她脸上划上几刀,毁了她这张魅tຊ惑人的脸。
吃过晚饭,趁着大家都在,护国公夫人清了清嗓子,温和而庄重地开口,“趁着今日家宴,人到得齐,我有事宣布。以往咱们府中的中馈一直掌在老大媳妇手里,由老大媳妇操持。然而,她离家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了。这一年多来,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不辞辛劳地协助我处理这些事务,她们的付出我深感欣慰。然而,这样的安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在座的众人,特别是低着头不说话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对于她们的沉默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她还是坚定地继续说道:“如今,翊儿媳妇已经过门了,我想是时候让她接过这个重任,让我这把老骨头也歇息歇息了。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年长,对这些事儿也熟,就再帮翊儿媳妇一段时间。等她上手了,你们也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赶紧起身行礼:“是,全凭母亲做主。儿媳定会好好协助世子夫人。”
唯一有些懵的就是任栖梧了。她才刚过门第三天,就让她来掌中馈?是不是太着急太草率了点儿?
然而,护国公夫人并没有给她推辞的机会,直接招了招手。她身边的掌事丫鬟就抱着一个匣子走到了任栖梧身边。
护国公夫人和蔼地笑着向任栖梧解释:“这是我身边的掌事丫鬟宝珠。从今往后,就让她跟着你。她对这些事儿都熟,你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吩咐她。”
任栖梧看着低眉顺目的宝珠,她清楚,她既然选了世子夫人这个位置,这些事儿就不可避免,推辞的话到底没能说出来。
护国公夫人又叮嘱道:“你嫁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丫鬟,身边也没有几个得用的人,你若是愿意从府里挑呢,就明日让宝珠召集人你挑挑。若是不想用府里的人,就让人牙子过来,你自己选几个顺眼的,放在身边培养。”
任栖梧对于护国公夫人的细致周到的安排自然感念,乖顺地起身行礼:“谢母亲。”
周喆见任栖梧这般顺利地就将中馈也接了过去,后脖颈儿有些发凉。他以后,还得仰她鼻息过活?
大家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任栖梧扶着周翊然往回走。周翊然靠在任栖梧身上,笑道:“宝珠和孙嬷嬷都是得用之人,这件事,倒也没有必要有压力。”
任栖梧点点头:“我倒是没有什么压力,就是担心二嫂、三嫂心里不舒坦。她们年岁比我母亲都大了,却只能协助我。”
周翊然失笑:“二哥、三哥是庶出,怎么都不可能轮到她们来主持中馈。这一点,从大嫂离京那天,她们就已经认清形势了。所以,不用担心。”
任栖梧有些不赞同:“那是因为是母亲压在她们头顶上。现如今换了我,却不一定。人心,总是不足的。”
周翊然没想到这丫头看着心大,其实还是粗中有细,笑道:“放心,我回头让人查她们个底朝天,将她们这些年做的事儿整理成册子给你。”
捏着把柄,她们可蹦跶不起来。
任栖梧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周翊然:“要不要这么狠?”
做他的家人,还是个高危行业。
周翊然噘嘴表示不高兴:“我这是为了谁?竟然还要落个狠心的名声。冤枉死了。不行,必须得哄,还是很难哄好的那种。”
任栖梧看着他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周翊然一时看呆了。
这还是他认识任栖梧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她不笑时就已经极美,这一笑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她的眼眸比这暗夜的星辰还要深邃明亮,因为这一笑,透出一股子灵动娇媚。眼角处微微上扬,像是繁花绽放,又像是冬日暖阳,让人不自觉觉得极美又极亲近。那笑容仿佛拥有魔力,让他目眩神迷,无法抗拒。
任栖梧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发起呆来,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回神。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