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陈氏笑盈盈地一手牵着陈盈婉,一手拉着郑鸳儿说了两句话,便让众人跟着她进府了。陈氏携郑鸳儿和陈盈婉在前,李玄带着元礼走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也方便能听到两人的对话。进侯府内,郑鸳儿且行且打量,与六年前确实不同了。老侯爷在时,侯府里人口虽多,但地方就那么大小,各个院子的人你来我往,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若赶上节日家宴,整个侯府里里外外都要被架在火上烤几个来回,人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郑鸳儿下了马车,先给陈氏行了个礼:“妾身郑氏,拜见老夫人。”
陈氏一脸欣慰地抬了抬手:“好孩子,起来吧。”
站在陈氏身后的丫鬟立刻上前,为郑鸳儿披上了一件白狐秋领的披风。
“这一路车马劳顿,又要伺候侯爷,你辛苦了。”
郑鸳儿低眉顺眼:“伺候侯爷是妾的福分。”
元礼也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跪下磕了个头。
“元礼给奶奶请安。”
陈氏依旧笑着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反倒一副热切模样:“这个小子一看就聪明,以后多加教养,能成气候。”
看来李玄确实下了功夫,陈氏竟然没有当众为难郑鸳儿和元礼。
“姑母!”陈盈婉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提着裙子一路跑过来。
“慢点。”
陈氏笑盈盈地一手牵着陈盈婉,一手拉着郑鸳儿说了两句话,便让众人跟着她进府了。
陈氏携郑鸳儿和陈盈婉在前,李玄带着元礼走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也方便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进侯府内,郑鸳儿且行且打量,与六年前确实不同了。
老侯爷在时,侯府里人口虽多,但地方就那么大小,各个院子的人你来我往,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若赶上节日家宴,整个侯府里里外外都要被架在火上烤几个来回,人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而如今主子少了,侯府却扩了许多。
下人没变,但总觉得清冷了一些。
尤其侯府翻新过,亭台池塘、园林树木,假山活水、奇花异草不一而足,和郑鸳儿记忆中的侯府完全不一样了。
可见是李玄要比从前的老侯爷更有能耐,更得圣恩,否则就算侯府有钱,也不敢这般奢靡摆设。
从进门便是一花园,掠过池塘小桥,便入二门,四面的门通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过了小门还有通往不同院落的小路。
东院是李玄的住所,有门直通前院,若遇贵客可直接遣人从前院带进东院里,也不至于打扰内院的女眷。
“玄微住东院,我住北院。你若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就常来找我说说话。”
玄微是李玄的字。
侯爷没有给李玄赐字,这“玄微”二字,还是郑鸳儿陪李玄在他十八岁生辰那一天挑的。
郑鸳儿温柔笑道:“老夫人不嫌弃妾身才好。”
陈氏笑着拍了拍郑鸳儿的手,又指向西院:“我本想让你跟我一起住北院的,但玄微给你准备的院子在西院。”
“走,去瞧瞧吧。”
陈氏把手里的汤婆子塞给郑鸳儿,“入秋天冷,你拿着。”
郑鸳儿知道她是做样子,倒也不介意接了过来。
“你和婉儿见过面了,这几日相处可还好?”陈氏笑着问。
陈盈婉语气娇嗔道:“姑母还说呢!这些日子小嫂子一直避着我!”
除了第一天见面一起吃了晚饭以外,郑鸳儿就一直故意躲着她。
吃饭时要么先一步吃完、要么晚一步才出来吃,每次陈盈婉都堵不到人。
就算陈盈婉想找机会跟郑鸳儿过招都不行。
陈盈婉这么说,自然也是为了向姑母表诚——不是她不做,是实在没有机会。
陈氏有些惊讶地看向郑鸳儿:“郑氏,你为何……”
“咳咳!”郑鸳儿捂着嘴一阵痛咳,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她满眼歉意地看向陈氏:“老夫人,都怪妾身这些天染了风寒,担心染给表小姐,所以一直避着见面。”
“没想到竟然惹得表小姐多心……妾身实在惶恐。”
陈盈婉眼睛一瞪。
郑鸳儿就是在胡说!她明明看见郑鸳儿这一路都好端端的,什么时候染风寒了?
不等她说话,就被老夫人拉了一下手。
老夫人神色如常笑道:“瞧你,我和婉儿也就是随口一说,我知道你这是个好孩子,第一眼见你时就喜欢。”
“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玄微,觉得他身边没有个贴心人。如今有你在玄微身边,我也算安心了。”
众人一路走进西院,又由下人在前带着顺一条青石板路来到一片树林,林子一人多高,绿意寥寥,隐约能看到林子中间的一座院。
匾上题着“青阳院”三个漆金大字,是李玄的笔迹。
这是李玄离开前就派人翻修的院子。
郑鸳儿行几步到树前,观察一番才道:“这片林子种的是梅花?”
李玄道:“如今没什么颜色,来年一月便可芳香满林。”
春日结的青梅能酿酒、夏日的黄梅可制成果干,不过现在什么也没有。
陈氏在这里停下,看向郑鸳儿微笑:“便让玄微带你去看青阳院里吧,我回去了。”
郑鸳儿垂下头:“老夫人慢走。”
陈氏满意地笑笑,临走前给郑鸳儿留下了两个丫鬟,才携着陈盈婉往北苑去。
元礼沿着林子中央的青石板一路往院子跑去,李玄牵起郑鸳儿的手:“走,带你去瞧瞧院子。”
被老夫人分过来的两个丫鬟见状立刻要跟上,却被月芽一屁股挤开。
月芽寸步不离地跟在郑鸳儿身后,瞥了一眼两个丫鬟,又收回视线。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自然不满,又不好说什么。
李玄先一步迈过门槛,又牵着郑鸳儿叮嘱她小心脚下。
自从三天前那枚荷包由青枫交到了李玄手中后,两人间的隔阂便淡化了许多。
郑鸳儿没有抗拒,也没有过于热情。虽比刚见面那几日的态度冷淡不少,但李玄却觉得这才是郑鸳儿。
郑鸳儿环顾周围,半个青阳院都比她家那小院大得多。
院子坐北朝南,一圈抄手游廊,
院里未设影壁,倒有两棵梅花树。
青枫在旁笑道:“这是侯爷特意吩咐的。侯爷说早春若是天冷,郑主子不必出门、打开窗子也能赏花了。”
郑鸳儿一笑:“那妾就盼着花开那一日了。”
李玄道:“如今院里只有这两棵树,瞧着空荡,只待你日后慢慢添置。”
院子三合,共东西北三列厢房。
西厢做库房,东厢是书房,北边乃主屋,东西各两间。
从游廊下、行二百步到主屋。西一间餐厅、与中间屋子,只用一四尺高的几上屏风做隔断。西二间南侧开了个小门、旁连着耳房,下人进出主屋便不必从正门入了。
东一间做茶室,与东二间用一名家仕女图屏风做隔断,绕过屏风,便见一三面雕花床,上悬鸳鸯戏水锦绣罗幔帐。床边一架凤纹雕花黄花梨木一架,下面横格可置鞋子。
北墙小窗左右旁设衣橱,南开的窗子下设妆台,推窗可见院中,妆台上一大面铜镜,妆匣数个,悉为精雕细琢、连把手都被格外精致地雕成鸟兽头。
郑鸳儿看完主屋,恰好小厮来通报李玄有客人到,李玄便看向郑鸳儿:“中午我再来陪你用饭,你先歇歇吧。”
另一边的北院,“重华院”内主屋,罗汉榻上端坐着的老夫人陈氏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打量着一旁坐着的陈盈婉。
陈盈婉脸色悻悻:“姑母,您方才怎么对郑氏那般好?您可知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满口谎话、惯会耍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