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小宫女为了打听消息,竟然愿意把这个掏出来,心思可不小。“这东西嬷嬷收着就好,她给了您,自然就是您的东西了。”她朝徐嬷嬷回以一笑。自从她嫁来东宫,徐嬷嬷也照拂过她许多回,现在嬷嬷跟她示好,她十分愿意收拢这份人心。徐嬷嬷先是一愣,笑容愈发乐不可支,“那奴婢就多谢太子妃了,既然这样,太子妃可有什么吩咐?”夏枝汀眼眸灵动一转,有了主意:“想来是浣衣局的日子太苦了,那婢子有些受不住。本宫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听说,梅园那边的宫女差事要轻松些?那就劳烦嬷嬷看看能否把她调过去吧。”
凌霁已经意决,她自然不好推脱,只好应了下来。
后来,夏枝汀回到菡萏园,在她日常洗沐的浴池之外碰见了徐嬷嬷,一脸神秘地杵在那儿,显然是有话要说。
“太子妃,您可还记得前日一早,您遣散了一批宫人出去,唯独有一个婢子选择留在了浣衣局?”
少女轻笑,“本宫记着呢,她来找您了?”
“是,她今日私下给奴婢贿赂了一支银簪子,让奴婢帮她试探太子的心意,可太子殿下的心意,这不是明摆着吗。”
说着,徐嬷嬷将那支银簪交出来递给了她,“这东西,奴婢可受不得,自然是要交给太子妃。”
夏枝汀低头看了一眼,这簪子的做工还不错,质地偏软,是纯银,没点盘缠真买不来。
那一个小宫女为了打听消息,竟然愿意把这个掏出来,心思可不小。
“这东西嬷嬷收着就好,她给了您,自然就是您的东西了。”她朝徐嬷嬷回以一笑。
自从她嫁来东宫,徐嬷嬷也照拂过她许多回,现在嬷嬷跟她示好,她十分愿意收拢这份人心。
徐嬷嬷先是一愣,笑容愈发乐不可支,“那奴婢就多谢太子妃了,既然这样,太子妃可有什么吩咐?”
夏枝汀眼眸灵动一转,有了主意:
“想来是浣衣局的日子太苦了,那婢子有些受不住。本宫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听说,梅园那边的宫女差事要轻松些?那就劳烦嬷嬷看看能否把她调过去吧。”
二皇子日常的乐趣之一,便是去梅园找太监陪他斗蛐蛐,这还不赶紧让那宫女“碰巧”和他见上一面。
徐嬷嬷又哪会知道她这细密的小心思?
听自家太子妃这么一说,她显然有些惊讶,“太子妃啊,您这......真的算是以德报怨了。”
夏枝汀轻舒一口气,露出一抹恬静安然的微笑:“是了,宫人们都不容易,本宫那日也确实是任性了些,罢了罢了。”
“老奴明白......只是太子妃,您初来乍到,心太善了,有时还是狠一点儿的好。”
徐嬷嬷把银簪收好,渐渐漾开慈祥的笑容,和蔼可亲地说:
“太子殿下这一路走来极不容易,奴婢难得见到殿下愿意对一个人上心,自是希望太子妃和殿下的情意一日比一日好啊......这天也晚了,您早点歇着,奴婢先告退了。”
徐嬷嬷算是看着凌霁长大的老宫人,知道他这二十年吃了多少苦,这会儿说的都是心里话。
夏枝汀莞尔颔首,“好,让嬷嬷费心了。”
和一位与自己相隔时空的白月光喜结连理,这种好事都让她阴差阳错地碰上了,她当然知道要去爱惜。
但凌霁忙也是真的忙。
虽然凌霁十分愿意纵容她的性子,凡事都由着她来,偶尔,他还会差人送些小巧的首饰礼物过来,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那种。
可若是真要用几个字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便是“每日只有一碗药的交情”。
嘶......夏枝汀突然意识到,一直由着凌霁放养好像也不是办法,她是不是应该稍微主动一些?
怀揣着心思沐浴之后,她回了自己就寝的房间,却发现床上早就坐了一个人,不由得惊讶道:“殿、殿下怎么来了?”
凌霁半倚在床边,手握一卷书册静静翻看。
听见她的声音,他将书页随手合上,抬眸冲她勾了勾嘴角,“怎么,太子妃想赶我走吗?”
“我怎敢?”夏枝汀高兴还来不及。
闻言,少年的眸子微微沉了下来,“只是不敢而已?”
所以她要是敢,就会把他赶走了对吧。
“误会......”夏枝汀嗓音弱了几分,就着他身侧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我睡相不好,殿下竟然不嫌吗?”
他们只有成婚那一晚是睡在一起的,而且她第二天醒来,就没见着他人了,当时她就觉着,没准凌霁是给她的睡相赶跑的。
凌霁抿唇,眼中多了几分一探究竟的兴趣,她的睡相不好?
听她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接纳了她的睡相,以后就不会被她赶走了?
那一晚他没在这儿躺多久便回了清宁殿,倒是没见着她的睡相,可惜了,今晚定要好好见识一下。
凌霁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无妨,那天我一直都在,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嫌。”
“既然殿下不嫌......”女孩瞄了眼靠里一端的被窝,试探道:“那我进来了?”
凌霁微微颔首,下一秒,她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儿似的,一骨碌越过他,钻进了靠里边的被窝。
他却突然僵怔,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也不知他该保持怎样的分寸。
心头莫名乱成了一团浆糊,他下意识地又把那本书攥进手里,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
于是——
夏枝汀刚刚钻进被窝,便察觉到凌霁刻意与她隔了一小段距离,而且......他怎么又在看书了??
书还特么的拿反了!
夏枝汀:“......”咱们都盖上同一床被子了,好歹聊聊天啊。
“其实殿下分明就对我的睡相嫌弃得很,是也不是?不然现在为何要与我相隔甚远。”
她缩在被窝里,桃花眸子水灵清亮,直勾勾地望着他的侧颜。
凌霁错愕地把书放下,一回头就刚好对上了她亮晶晶的眼睛,和一抹粲然的笑意。
“不是这样......”
他在百般心慌之中寻了个借口,失笑道:“平日里不看些故事或者画本,我不好睡着。若是能听旁人讲些故事,也会好入睡些。”
似乎是在这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凌霁顺利地打开了话匣子,诚挚地看着她询问道:
“爱妃可愿说说自己过去的故事?譬如说......过去与岳丈大人之间相处的二三事,如何?”
他想听听她原本那个世界的故事。
夏枝汀愣了一下,这故事要求还挺刁钻。
她和夏府那位千户爹之间,自是一点交集都没有,你我本无缘,全靠二皇子花钱牵线。
她绞尽脑汁,努力编了一会儿,什么夏毅曾经在她小时候,领她骑马捕鸟......总之,一切编造都尽可能符合一个千户父亲的形象。
为了方便自己今后在东宫施展医术,她还编造说自己五岁学医,七岁开悟,父亲也大力支持,所以她颇懂医术,殿下只管放心就好。
凌霁看着她努力胡编的样子,没去戳穿她,只是低声笑了笑,“就没有具体一些的事儿?”
有的事情,骗他可以,可别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夏枝汀嚅嘴,她又没有真的经历过那些事,如何才能具体起来......
这一刻,她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亲生爸爸,灵感一下就来了:
“记得有一回,我和阿爹下棋下到很晚,他想让我早点歇下,后来就故意放着破绽不管,竟然让我直接将了他的军。”
“那时我还大胆笑了阿爹,他怎是个这般粗心大意的人?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才知他那时是为我身子考量,故意纵着我罢了......”
女孩将昔日的故事娓娓道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渐渐湿了眼眶。
她突然好想好想自己的家了......
在二皇子府上饱受苦楚的五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家,寻找着回去的办法,可她什么办法都没找着,也不知是靠什么坚持着活下来。
若是再不遇上凌霁,始终遥遥无期地留在那儿,她兴许会疯的吧。
现在,她思绪飘远,又记起了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妈妈和温暖的家,五年的思念终究化为泉涌,几乎要在眼中夺眶而出......
“学医是不是很辛苦?累了就和教授请几天假吧,爸爸买了一副新的棋盘,什么时候回来陪老爸下几盘棋?”
“汀儿也许不是最好的医生,但一定是妈妈最骄傲的女儿。”
......
一道道原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夏枝汀瞳眸轻震,忍着泪意没再吭声,她是真的说不下去了,“殿下,我......我困了......”
她轻声说着,背过身去,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出微颤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