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青挽才被天地孕育出来时,不懂善恶,不分是非,只是遵循本性不断进食。偏偏魅魔只以爱意为食,本身的存在就会引诱壮大他人的欲望和情绪。当她吃了某人的爱意后,那个人心底所有对她的黑暗面会被极致放大,进而激发出强盛的独占欲,并对她痴迷不已。那时候的青挽白得像张纸,被无数强者小心翼翼捧在手里面护着,根本没有人教她错与对,更没有人教她如何收敛自己的能力。于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短短数年,六界就为争夺青挽而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祂没有死?!
青挽面上的风情霎时之间散得干干净净。
在那缭绕而上的黑色雾气将要蔓延到她身上时,她屏住呼吸犹如被火舌燎到一般飞快起身。
那一瞬间,男人原本随意搭着的手很轻地颤了一下,手背上横梗的青筋骤然绷起又迅速平复。
像是本能地想要挽留,又被理智悉数克制。
这不正常。
江肆神色平静地下着结论,淡漠地审视着心中那点突兀而起的悸动,不过转瞬,他就敛得干干净净。
那不是一见钟情。
他想,那只是在面对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时,刻在基因里的条件反射而已。
微有波动的心绪一如从前那般沉寂下去,销声匿迹的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
江肆轻捻着指腹抬眸,圆月依旧,霜色的光辉从大开的窗户蔓延进来。
长风将白色的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宽阔清寂的房间,再不见任何人影。
他无动于衷地再次压下眼帘,松开用力到泛着青白的指骨,面无表情地起身。
“啪嗒。”
鞋尖踢到落在地上的枪,他低头看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迈过。
“……喂,先生,是又出现幻觉了吗?”电话那头忐忑恭敬的声音响在寂静之下。
江肆目光落在窗外那轮圆月上,沉默了一下后散漫应声:“嗯。”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更紧张了一些,伴随着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这次看见了什么?”
江肆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呼吸微紧。
“狐狸。”
“狐狸?”
“嗯,一只……很漂亮,很漂亮的,狐狸。”
——
青挽一路窜回病房,心脏还在怦怦直跳,直到再三确定主神没追过来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001,再次检查主神销毁程度。”
青挽皱眉,不过少顷就听到那道平板无波的机械声回复。
【检查完毕,确认主神销毁成功。】
那刚刚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检测到青挽的疑惑,001迅速重新分析,而后回道:【主神乃天道,没有生死界限之分,销毁在一定意义上只是将祂的神魂击碎而已。】
“所以那个男人是祂的神魂碎片?”
【理论上是的。】
青挽眉头皱得更紧,“那祂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对吧?”
【是。】
听到这声肯定,青挽高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回了一些。
她和主神之间的恩怨实在难以三言两语说清。
当初青挽才被天地孕育出来时,不懂善恶,不分是非,只是遵循本性不断进食。
偏偏魅魔只以爱意为食,本身的存在就会引诱壮大他人的欲望和情绪。
当她吃了某人的爱意后,那个人心底所有对她的黑暗面会被极致放大,进而激发出强盛的独占欲,并对她痴迷不已。
那时候的青挽白得像张纸,被无数强者小心翼翼捧在手里面护着,根本没有人教她错与对,更没有人教她如何收敛自己的能力。
于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短短数年,六界就为争夺青挽而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天下将倾之际,天道出手,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她镇压浮屠塔之下。
那一日,青挽生生被万妖噬心,碎尸万断,最后死无全尸,只留下一抹残魂。
后来她硬生生靠着这抹残魂恢复,混进虚空界,费了无数心血将高高在上的天道给亲手拉下神坛。
在祂最爱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背叛,甚至在祂崩溃绝望之际,拼死将祂销毁。
祂杀了她,现在她不计代价地毁了祂,两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扯平。
所以现在,青挽不想跟祂扯上一丁半点的关系。
等到解决这个世界的系统持有者,攒足去下个世界的能量之后她就跑路。
不过,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吃的东西。
她真的好饿。
这样的机会来得并不迟,隔天早上她就嗅闻到了好几股香味。
虽然比昨天晚上那个神魂碎片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能勉勉强强入口。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懒洋洋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昨天晚上这里的医生都死了吗?雅雅浑身上下沾了那么多血,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
走廊里暴怒的斥骂忽然戛然而止。
江墨随目光定在一处,看着远处那个悠悠而来的身影莫名愣怔。
肤如凝脂,眉如远黛,秋水潋滟般的眸子看过来时,干净温雅的如同一只沾着露水的白百合。
江墨随呼吸下意识地屏住,直到那人露出以往胆怯的神色后,他才像是被惊醒一样猛地回神。
“董溪?”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眼眶瞬间濡湿,手指攥着衣摆,带着哭腔很小声地喊他:“墨随……”
那两个字眼简直软到了江墨随心坎上,叫他指尖都酥麻了一瞬。
是因为太久不见了吗?董溪怎么变得这么……
江墨随目光微颤,喉结上下滚动,带着不自知的欲望轻轻下着结论——
怎么能变得这么勾人呢?
“墨随?”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把江墨随的心神给扯回来。
他一瞬间挪开目光,快到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
“雅雅已经醒了,哭着要找你。”
眉眼疲惫的宋砚书拍了拍江墨随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进去安抚一下人。
后者胡乱应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病房,似乎迫不及待一样。
青挽安静地垂眸,不出所料地看见一抹粉红色的雾气缠绕上了她的小指。
她唇角无声无息的勾起,忽然抬眼,朝着被医生围着的宋家继承人宋砚书看去。
身形颀长,眉眼俊美,五官深邃,穿着一套高定的黑色西装,显得矜贵而又儒雅。
“宋总,昨天晚上是宋小姐主动清空六楼的,因为她说董溪有一点声音就睡不着,而且……”
院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叫苦不迭,踌躇一瞬还是继续说道:“那个董溪精神方面有一些问题,觉得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会跟她抢男朋友,所以一见女护士就会大吵大闹。”
他面上装作沉重,叹了一口气。
“宋小姐很可怜她,也因为江少的原因,很想和她交朋友,于是才主动把六楼清空的。”
宋砚书眉头微蹙,心中对董溪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这几年虽然他一直在国外开拓市场,但和宋雅的关系没有淡上分毫,所以他也知道这个女孩。
挟恩图报,谄媚低俗,为了挤进豪门不惜一切代价,而且听说她会这样一惊一乍,全是因为她长得不堪入眼,阴郁自卑。
宋砚书不关心这些八卦,自然也没看过这个被嘲笑成“癞蛤蟆”的女孩的照片。
但不论再怎么想客观公正,如今听到自家妹妹被拖累成这样,他还是难免生出厌弃之心。
烦躁外加连夜赶回来的疲惫,让一向稳重的财团继承人也难免生出几分戾气,他单手扯开领带,冷冷睨着院长。
“既然她是神经病,那就送到精神病院,而不是放任这样的疯子继续留在雅雅身边!”
院长连连点头,正想继续开口时忽然被一道细小的女声给打断。
“我不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