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熙熙攘攘的人有部分是来看热闹的,有部分则是来看榜的,去年因为大旱雪灾停了一年的院试,让这届参考人员的数量也成倍的增加。不过这一切与程福儿都没什么干系,带着扇面见了东辉小哥。“程姑娘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上次说绣扇面,不知道这次带来...”程福儿也没有绕弯子,在东辉还没说完就把扇面递了过去,虽然如今只有一个竹棚子,但丝毫不影响扇面的美感。“这...这是双面绣!程姑娘怎会...”不怪东辉诧异,这双面绣的技法向来只在派系内传承,要想偷学几乎是不可能的,其复杂性就决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琢磨出来的。
程福儿想不通许之坚持这门婚事的理由,一个失踪多年过往模糊,且毁容的妻子有什么值得坚持的呢?不过不管怎样,她退婚的态度是肯定的。
原因也很显然,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尽管曾经程福儿最不屑这样的道理,但在胡家那几年,太多天地合海誓山盟的爱恋,最后终究都归于云烟。
许之如今马上参加乡试,凭他的实力中举不是难事,看许家的意思自然是供着他一路考上去,毕竟安国向来都推崇读书做官为人生最高理想。
而她家,哪怕如今她赚到了一些钱,可程安入狱,之后大概会走为商务农的路,两家未来是云泥之差。
这是一方面,当然还有程福儿自己的因素。一旦嫁给许之,免不了终身困于后院,他官慢慢做的越大,她要面对的情况就与胡家越是类似。
她接受不了成为后院中自怨自艾渴求丈夫目光,与妾室争宠吃醋的怨妇,毕竟她不惜自毁容貌,就是为了避免成为她们的其中之一,又怎么会让自己跳入火坑呢。
虽说这些都是她的设想,甚至一切都还在很远的未来,但程福儿不愿意陷入这种可能性之中,她早就做好一辈子不成婚的打算了。
这在乡野中一定是惊世骇俗的存在,所以在阿兄回家,家里有了稳定收入来源后,她就去城里开个绣楼自己做东家。
远离阿兄一家,不给他们造成影响,而她带带徒弟赚更多的钱,之后终此一生。
想通了这些,程福儿对年幼时大胆行为的羞臊已经完全褪去,只等许之回来与他说清一切,退婚应当不是难事。
如今稻子收回来了,家中有了余粮,终于不用再为买米吃米而发愁了。西屋还是要修的,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攒够开绣楼的钱,至少要在家里住上两年。
她也想住的更久,只是十九岁未嫁已经足够外界所议论的了,到时候粥粥和钝钝年纪也大起来,总不好让他们也受到影响。
所以最多两年,她就要赚够开绣楼的钱,这一下压力感就上来了...
程福儿现在手里只有当时分好的四百六十五文,要赶快将扇面绣出来了。
这半月来,程福儿一边做双面绣,一边给家里添置了些家禽。从牛婶那里抱了三只小鸡,又从许婶家里买了一只已经下蛋的鸭子。
小鸡慢慢养等明年就能吃上鸡蛋了,可这段时间家里总不好一个蛋都不吃,鸭蛋勉强作为替代品。
“小姑小姑,鸭鸭又下蛋了,她生宝宝好快啊!”
程福儿每天早上就是在钝钝摸鸭蛋兴奋的呼喊声醒来的,这孩子自从家里来了鸡鸭,起得就比赵绣玉还早,给它们喂水,切菜叶。
大概是吃的好,鸭子下蛋都勤快了不少。
今天程福儿要去趟县里,一方面卖扇面,一方面家里的调料也见了底,饴糖也没了,两小只平日里唯一的零嘴断了可不行。
尽管程福儿会做不少的糕点,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什么都没有等于做不成,这回进城也要买些红枣红糖,桂花下来了,做糕点最好。
背上背篓,上了牛车一路向着县城走去。
还没进城就能感受到今天的热闹,县城门里门外围了不少人,打听了一番才清楚,原来是知县家的公子过了院试,今日正在施粥撒钱呢。
至于熙熙攘攘的人有部分是来看热闹的,有部分则是来看榜的,去年因为大旱雪灾停了一年的院试,让这届参考人员的数量也成倍的增加。
不过这一切与程福儿都没什么干系,带着扇面见了东辉小哥。
“程姑娘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上次说绣扇面,不知道这次带来...”
程福儿也没有绕弯子,在东辉还没说完就把扇面递了过去,虽然如今只有一个竹棚子,但丝毫不影响扇面的美感。
“这...这是双面绣!程姑娘怎会...”
不怪东辉诧异,这双面绣的技法向来只在派系内传承,要想偷学几乎是不可能的,其复杂性就决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琢磨出来的。
“在锦州得一位嬷嬷的传授,她当时无儿无女便收我为义女,这双面绣的技法自然也就传给我了...”
“这...真是无与伦比,不仅是双面还是异色,程姑娘可别觉得我失礼,实在是这扇面过于精美,我才这样失态,我这就拿给东家过眼,咱们好定下价格。”
东辉抱着扇面便向后院跑去,千绣楼虽是绣楼,但只要是女子喜爱之物他们都一应俱全,扇面自然也在其中。
会这双面异色绣法的人在岭北,或者说在这个直隶州中恐怕都只有程福儿一人了。
这些年但凡从苏州过来的苏样都备受追捧,这苏派的双面绣又属于独一份的稀罕。这程姑娘真是个宝藏,还让千绣楼遇上了,这样的人要是能成为他们这的绣tຊ娘就好了。
后院,严蕊躺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看着院子里两只打架的大鹅。这岭北县实在是太热了,可没办法,她爹调任这里,估计一两年都要呆在这。
“小姐,程姑娘来了,送了一个双面异色的扇面,您瞧瞧定价多少。”
听此严蕊扬了下眉,岭北县这样的穷乡僻壤还能有双面绣,将扇面拿来仔细端详后蹙起了眉。
“这是苏派的绣法,真是精巧,正愁都御史夫人过寿没有寿礼,这扇面可算解了急,那个程姑娘长什么样子?”
“回小姐的话,程姑娘年纪不大瞧着十七八岁,没有梳妇人头,长得算得上清秀,只是脸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严蕊听到疤痕起了兴趣:“多大的疤?”
“不小,脸颊上有一指那么长的疤痕。”
摩挲着扇面,严蕊站起来身:“可是在右脸?”
“是。”东辉诧异,这东家之前都没见过那程姑娘怎么会知道疤痕在哪,莫不是熟人?
“走,去看看。”
严蕊正要往前院去,一个嬷嬷拦住了她:“小姐,老爷找您要您速速回家。”
“什么事这么急,等我见个人。”
“小姐的婚事有眉目了...”
听此严蕊皱起了眉,父亲不知道为着什么,这么着急她的婚事,难道推了知府周家的婚,她还能嫁不出去了吗?
前院的千绣楼里,程福儿喝着茶再心里预估着扇面的价格,在锦州若是缂丝所做的双面绣,没有百两定是拿不下来的。
只是她所用的菱锦算不上什么珍贵料子,即便是双面异色绣,不过几十两银子。
不过就这些对于现在的程福儿也足够了,绣楼虽然不够办起来,但至少西屋能够重修起来。
“东辉小哥,不知那扇面定价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