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定啊?人家等了你这么久了,你可别辜负她。”老太太没好气教训。秦时砚颔首。苏沁柔和秦时砚到底是两家人一早就定下来的,而且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要不是苏烟这个意外,她早就是秦家的儿媳妇了。老太太虽然只和她见过几次,但看着还算懂事听话,年轻一辈里,算得上出众的。走了几步,老太太有点累了,秦时砚搀着她回去。老太太抬头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慢条斯理地开口:“苏家和我们是亲家,离个婚也不需要搞太繁琐的步骤。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就是了。”
过了会儿,有女仆过来喊秦时砚下楼吃饭。
他迈步往门口去,看着身后纹丝不动的女人,冷冰冰开腔:“怎么,还要我请你才肯下去?”
苏烟将垂落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抬眸看他,那双清澈美丽的杏眼,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你陪老太太吃吧,我要是下去的话,恐怕会搅了她的胃口。”
知道她来就气得摔东西,秦时砚哄了半小时才将人哄好,哪怕是帮忙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老太太对她的厌恶,比苏芙的描述来得更深刻浓烈。
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她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进去。
话虽然不好听,但事都是她做的,怨不得别人。
男人眉目微动,但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丢下这话,他转身离开。
吴阿婆扶着老太太去了餐厅。
“奶奶。”
秦时砚快步上前,将人搀住。
老太太别脸看他,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拍了拍他的手臂。
“快坐下,厨房新来的浙菜师傅,手艺可好了。”
老太太和吴阿婆都是鹿城人,嫁到帝都这么多年,口味上还是偏南方,好家乡菜那一口。
“嗯。”
秦时砚将老太太扶到座椅上,自己也坐在老太太身边。
吴阿婆笑眯眯地开口:“二少爷您一过来,老太太这病也好了大半了。”
秦时砚想着什么没说话,只礼貌性地回了个笑,帮老太太盛了一碗鱼羹。
“哎,你自己也吃。”
老太太越看他越欢喜,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花似的。
老太太出身鹿城名门,豪门大小姐出身,长着一张典型的江南女子的脸,年轻的时候皮肤白皙、身段玲珑、气度温婉。现在年纪大了,皮肤还是白得跟羊脂玉似的,身材也是清清瘦瘦,这样的年纪都能将旗袍穿出风韵来。tຊ
当初,秦老爷子为了追老太太,常年帝都鹿城两头跑。
因老太太是家中独女,父母疼爱得很,不舍得她远嫁。老爷子软磨硬泡,花了两年多的功夫才让岳父岳母点头,将人嫁过来。
婚后两人感情很好,老爷子操持着外面的商业,老太太帮他顾着家里。
倒是退休后,两人都闲下来,天天在一块儿吵吵闹闹的,还几次嚷嚷着过不下去了要离婚。
结果老爷子真走了,老太太反倒开始想他。
一个人住在老宅,既不想参与儿女的生活,也不希望他们来打扰。
也就几个孙辈,老太太才分点心关照一二。
霍婉英曾经跟秦时砚抱怨,说他奶奶年纪大了,脾气越发的古怪,幸好老人家喜欢独居,否则她还真和她处不来。
吃过饭,秦时砚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
老太太养着一只猫,喜爱得紧。
这猫是当初老爷子从外头捡的,一开始老太太很排斥,嫌弃猫掉毛,晚上还乱叫唤,吵人得很。
后来,老太太养着养着,有感情了。
尤其是老爷子过世后,老太太去哪里都带着这猫。
秦时砚陪她散步的时候,老太太身边就专门有个抱着猫的小女仆,老太太时不时地摸摸猫,逗一逗它。
“雪球年纪也大了,不知道我跟它谁走在前头。”
老太太看着不远处西沉的太阳,感慨一句。
“奶奶,您要活一百二十岁的。”
老太太撇撇嘴,“那不得活成老妖精了。”
“哎。”
老太太拍拍他手背,“你和沁柔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秦时砚默了两秒,“还没定。”
“怎么还没定啊?人家等了你这么久了,你可别辜负她。”
老太太没好气教训。
秦时砚颔首。
苏沁柔和秦时砚到底是两家人一早就定下来的,而且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要不是苏烟这个意外,她早就是秦家的儿媳妇了。
老太太虽然只和她见过几次,但看着还算懂事听话,年轻一辈里,算得上出众的。
走了几步,老太太有点累了,秦时砚搀着她回去。
老太太抬头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慢条斯理地开口:“苏家和我们是亲家,离个婚也不需要搞太繁琐的步骤。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就是了。”
没等秦时砚回答,老太太又叹一句:“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喏!”
空气短暂沉默了两秒,老太太去看一旁的男人。
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台阶,眼眸里的情绪淡而模糊。
老太太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台阶上有一抹不显眼的血迹。
……
苏烟没有下楼吃饭。
她现在闻着鱼腥味有点反胃,为了避免在老太太这里吐得昏天黑地,饿一顿也没什么。
何况,她现在也的确没什么胃口。
窗户外的光线慢慢暗了下去,天要黑了。
她揉揉眼睛,这字画不是一天两天能修复好的。
不知道秦时砚是打算留她在这里修复好为止,还是今晚把字画带回去。
正这么想着,一抬眸,她便对上了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
他表情森寒,眼眸藏着几分怒意,一步步走过来。
好像到了这里之后,他变得更讨厌她了。
不过苏烟也不意外,大概是刚刚和老太太聊天,把过去的旧账重新翻了一遍。
如果说两年多的时间冲淡了一点他的恨意的话,那老太太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无疑是将他被伤过的自尊重新践踏了一遍。
而他骨子里是个多骄傲、多矜贵的一个人啊。
苏烟明白,自己做什么都不可能打动他了。
离得近了,他停下脚步,视线扫过她的裙摆。
腿上的血痕倒是已经擦干净了,但是女仆说她并没有问他们要医药箱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不去吃饭。”
“恶心。”
他黑眸一眯。
苏烟忙解释:“我最近反应有点大,我怕吃了等会儿吐了。”
“那你的伤口为什么不处理?”
苏烟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她的伤口,难道摔一跤对他们这些豪门少爷而言,也是值得特意关照的事情吗?
这种伤口,过几天自然就会自己长好。
“苏烟……”
“秦时砚。”
预感到他语调的拔高,脸色也明显处在愤怒的边缘,她打断他。
“秦时砚,对不起。”
她忽然说。
他看着她,眼眸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