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一天到晚挑顾辞的刺。裴俭听出她话里的维护之意,沉默片刻,垂眸看她,“我就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过来给你几句忠告,你听好——”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裴俭仿佛还能闻到当年馥郁芬芳的桂花香气。念兮不肯看他,将头扭到一旁。从裴俭的角度,能看到她浓密鸦青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射美好的弧形。裴俭并未掩饰自己的强势,声音冷沉,“我不知道你与顾辞是什么关系,但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一点。镇国公府世代镇守北境,这是顾家儿郎的责任与使命,顾辞也不会例外。”
裴俭冷眼瞧着两人在温府门口难舍难分。
内心有一团无名之火,一直在胸腹之间燃烧。他努力压制怒火,毕竟不是真正的十九岁,此刻他只是被一种名为不甘心的情绪暂时掌控。
裴俭不断这样告诫自己。
直到念兮将顾辞带进角门。
那一刻,他神情骤变。
裴俭死死地盯着温府的那个角门,像有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心脏。
她居然带顾辞进了角门?
她竟然带顾辞进了角门!
在裴俭的人生中,追权逐利占据了大半篇幅,他贫瘠的回忆里,角门后的小花园,是难得的乐土。
那时他刚入仕,户部繁忙,他总抽不出空看她,约定好的事情也常常因故取消,念兮头一次与他置气,说以后再也不要理他。
等他将人哄好,念兮便带他进了这个角门,“以后你下衙晚也没关系,王婆子的小女儿在我身边当值,不管多晚都可以。”
她嫣红了脸颊,跟他说,“我想见你。”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他情不自禁将女孩搂在怀中,桂花飘落,染了满身的香。
那一刻的悸动,不论多少年过去,只要一想起来,都恍若昨日。
可想而知这处角门后的花园,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有多重要。就像是一处港湾,朝堂拼杀,大风大浪,无论前方险阻,那里都是归处。
前世他与念兮相识大半年,她才带着他进了角门!
顾辞才认识她两个月,凭什么?
他到底凭什么?!
裴俭盯着那扇门,如泥塑般定在那里。
本该属于他与念兮的相遇,变成顾辞与她的初见,佑他顺遂的灵符被念兮送给顾辞,还有独属于他的角门回忆,此刻里面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所有的一切错位。
那他们现在做什么?
再没有哪一刻,一如此时这般难捱。
当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他,念兮会与别的男人,像他们当年那样……
裴俭被这个念头刺得眼睛生疼,胸腔里的愤怒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猛兽,叫嚣着要将偷走他一切的那个小偷撕碎。
在一切情绪失控前,他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仪桥街。
心里拱着熊熊烈火,手脚却都是冰的,冻住四肢百骸,冻住血液呼吸。他在冰火两重天下反复折磨,终于,名为理智的弦崩断。
顾辞,他凭什么在那里?
裴俭转身回去。
顾辞已经离去。
当他说出樱果这个名字,守门的王婆子像见了鬼。裴俭畅意的笑了声,他并非说谎,这的确是念兮与他说过的话。
“你为何会在这儿?”
念兮以为顾辞去而复返,再想不到等在这里的,会是裴俭。
最后那几年,她与裴俭更少交流。偶尔碰到他教训属下,那样气势逼人。并非高声,相反,他只静默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便有一种叫人胆寒的威严。一抬眉,便压得下属双腿软倒在地。
此时的裴俭便给她同样熟悉的感觉。
携着搅风弄雨的气质,还有她看不懂的深重情绪,一步未动,却朝她步步逼近。
念兮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怎么进来的?”
天渐黑了,几颗星子遥挂天空,远处四五盏风灯,将这一片花园照得黯淡不明。
只有他们两个。
“我看到顾辞从这里出去。”
他的声音冷冽深沉,像是寒潭冷玉,没有一点温度。
顾辞完全不同。
他热烈,灼热,与她说话时总是含笑,会迁就她的身高微微俯下身子,侧耳倾听时面部棱角精致流畅。
念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裴俭这样俯视过了。
她大约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裴俭。
否则他如何能做到这样坦荡,大言不惭说出看到顾辞从这里出去的话。
怎么看?
偷窥?跟踪?
再没想到,有一天裴俭会跟这两个词放在一起。
“我会告诉父亲。”
夜风吹走白日的燥热,带来一丝凉意。
万物静默。
念兮不想与他呆在这里,说完就要转身。
裴俭上前,大步走到她面前,逼的她步步后退,直到身后抵住桂花树,退无可退,他才停下。
念兮极力压下此刻慌乱的心跳,抬头看着他紧抿的薄唇,“真该让我哥哥看看你现在的嘴脸。”
省得一天到晚挑顾辞的刺。
裴俭听出她话里的维护之意,沉默片刻,垂眸看她,“我就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过来给你几句忠告,你听好——”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裴俭仿佛还能闻到当年馥郁芬芳的桂花香气。
念兮不肯看他,将头扭到一旁。
从裴俭的角度,能看到她浓密鸦青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射美好的弧形。
裴俭并未掩饰自己的强势,声音冷沉,“我不知道你与顾辞是什么关系,但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一点。镇国公府世代镇守北境,这是顾家儿郎的责任与使命,顾辞也不会例外。”
“若有一天北境有失,镇国公府又只剩下顾辞一个,他要前往北境平乱,重振顾家门楣,永世不得归京,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