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谢阑深道。陆初宜两步坐上马车,见谢阑深也上来,把头撇一边去,暗暗生气。其实她有点想问,为什么要换马车。这专属马车也就比她那辆宽敞一点点而已,檀木桌上摆放着青鹤瓷香炉,缕缕清烟飘着淡香……哼,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没多久,陆初宜就明白了。这坚硬的车厢材质才是最主要的。十八岁的陆初宜认不出,但身为主母的陆初宜却能认出,这可是防水防火防摔防箭的材质啊。众所周知,谢阑深不仅才学好,连君子六艺都是极佳,骑术一流,只不过日常很少骑马,上下朝都是坐马车。
陆初宜惊愕:“你怎么,回来了?”
谢阑深翻身下马,将马绳递给门童,大步走到陆初宜面前,面露疑色,“陈书没有转告你吗?”
此刻,陈书从府门内匆匆赶出,“世子,早上清点回礼时发现少了一件,寻了许久,忘了告知少夫人您会赶回来……您罚我吧!”
陈书歉疚得很,差点让少夫人一个人回门了,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一番话下来,陆初宜听明白了,原来是谢阑深下了朝后没去六部,直接赶回来了。
只是,她仍是诧异,他竟能放下公事,陪她回门。
谢阑深接收到陆初宜疑问神色,敛了敛眸光,“今日无事,可以一起回门。”
那厢,陈书开始张罗着添加马车,让仆从们将回礼的物件搬运上车。
方才跟在谢阑深身后那一队人马,也开始卸马背上的货物,那一筐筐密封着的货物还滴着水渍。
“那是什么?”陆初宜好奇道。
谢阑深面色如常,言简意赅,“荔枝。”
“荔枝?”陆初宜有些诧异。
京城是很少见到荔枝的,何况眼下三月,并非盛产荔枝的季节。
也因为稀少,这荔枝极难买到,哪怕微生家那般富庶,也买不到有价无市的荔枝,唯有权钱两全的人家才能吃到。
陈书殷勤道:“少夫人,你可不知道,就这八筐冰镇荔枝,从闽南一带走水路转陆路,陆路又转水路,每到一个地儿,就得换一批冰,兜兜转转半个月,才到京城!”
“本来昨日就该到的,结果延误了一日,今早才到,差点没赶上。”
听起来,过程很艰难。
陆初宜心中五味杂陈,恍惚记起前世刚嫁入公府时,的确也吃到过冰镇荔枝。
那时,虞氏给每个院发了两筐。
直到现在陆初宜才知,原来这些是谢阑深上个月就定下的回门礼之一。
“谢谢。”陆初宜是真的有些感动,不论谢阑深的做法是因为责任,还是为了面子。
谢阑深望着她那灵动的水眸,唇齿细微地动了动,刚想说不客气,就听陆初宜话锋一转——
“但是,回门不用带这些,太贵重了,留在府里吧。”
太贵重了,给她那个爹吃,也太浪费了。
还不如自己吃好。
可惜谢阑深听不见陆初宜的心声,还以为她在客气。
他不赞同道:“你不必如此。”
这边还在装货物,前头马车里的沈妙仪见这等情形,早已咬紧了腮帮子。
裴彻朗声道:“妙妙,大嫂有兄长带着,那我们先出发了。”
也不是与沈妙仪商量,语罢便率着仆从和马车前行。
沈妙仪嫉妒得出神,马车突然动了起来,踉跄了一下。
“少夫人,您怎么了?”同在车内的素云,见沈妙仪脸色难看到极点,弱弱问道。
沈妙仪冷声道:“你不是说,这两日青云院里两位没有同房过吗?”
“是啊,”素云点头,“奴婢打听到的,没有错。”
沈妙仪实在想不通,前世她回门既没有谢阑深陪同,也没有荔枝呀!
为何陆初宜都有?
太不公平了!这天下哪有这种事!
难不成就因为陆初宜是名正言顺与谢阑深定过亲的,即便谢阑深不喜欢,也会尊重陆初宜?
而她沈妙仪,即便不比陆初宜差,仅仅因为换了亲,就要被谢阑深唾弃到死?!
呵。
沈妙仪强压下心头不爽。
反正谢阑深活不了多久,也就现在能摆摆世子威风了!
这头,陆初宜编了个谎对谢阑深说:“我爹不喜欢吃荔枝,你拿去他会生气的。”
“你莫不是想自己留着吃?”谢阑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那便少拿两筐。”
陆初宜摇摇头,“六筐也太多了。”
“你,你如此……”谢阑深淡然的脸蓦然变得严肃,小气两字到底是没说出口,“你若想吃,我再买就是,既为公府长媳,行事不可太过自私。”
小气换成了自私,也没多好听。
陆初宜头一回被说自私,眼睛都瞪圆了,“我哪儿自私了?”
谢阑深不欲与她发生口角,理智地不说话。
见此,陆初宜真的生气了。
亏她还因为荔枝感动了一下子,现在,只剩生气了。
陆初宜提起裙摆就要上马车,却被谢阑深一把拉住,听他冷静道——
“坐那辆。”
清雅低调的马车出现在巷子深处,那是谢阑深出行的专用马车。
“上车。”谢阑深道。
陆初宜两步坐上马车,见谢阑深也上来,把头撇一边去,暗暗生气。
其实她有点想问,为什么要换马车。
这专属马车也就比她那辆宽敞一点点而已,檀木桌上摆放着青鹤瓷香炉,缕缕清烟飘着淡香……哼,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没多久,陆初宜就明白了。
这坚硬的车厢材质才是最主要的。
十八岁的陆初宜认不出,但身为主母的陆初宜却能认出,这可是防水防火防摔防箭的材质啊。
众所周知,谢阑深不仅才学好,连君子六艺都是极佳,骑术一流,只不过日常很少骑马,上下朝都是坐马车。
陆初宜现在知道了,原来短命的谢阑深还挺惜命的,这马车能抵御刺杀啊。
哼,抵御刺杀没用,最后还不是积劳死。
讲又不听劝,有什么用!
她一边生气,一边在心里吐槽,打定主意路上绝不说话。
岂料,身侧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换衣物的声音。
陆初宜扭头望去,只见谢阑深低着头褪去了官服,从坐榻下取出干净的常服。
他脱得只剩里衣,感受到来自陆初宜的凝视目光,声音低沉道:“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