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傻,到手的东西,必然不可能再放出去。何况她笃定我们没法拒绝。”不用他多说,谷啸泉已经懂了,不由一声长叹。够麻烦的。洪大小姐眼光毒得很,上来三言两语之间,就指明了参天物华的最大困境——产品结构单一,目前还在吃第一款游戏的老本,新游戏的研发投入全靠自家公司造血。而现在,供应商上门讨要尾款,摆明了他们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几句话,就让谷啸泉无话可说。要是洪霞珠说他们太理想主义,完全不懂经营,谷啸泉还能潇洒地回一句“我辈岂是蓬蒿人”,可偏偏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三句话不离钱的事。
谷啸泉弄出的怪动静,总算让剑拔弩张的谈判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借口烟瘾来了,他把顾参商拉回办公室。
“真够难缠的,”他一边感叹,一边夹起一根烟,却没有点上,而是翻来覆去地在指间腾挪,“是我小看她了。”
顾参商也长长地出了口气,显然方才的交锋也让他颇费心力。
“怎么说,”谷啸泉到底还是把烟放了回去,“接受她的投资,再想办法慢慢把控制权拿回来?”
“她又不傻,到手的东西,必然不可能再放出去。何况她笃定我们没法拒绝。”
不用他多说,谷啸泉已经懂了,不由一声长叹。
够麻烦的。
洪大小姐眼光毒得很,上来三言两语之间,就指明了参天物华的最大困境——
产品结构单一,目前还在吃第一款游戏的老本,新游戏的研发投入全靠自家公司造血。而现在,供应商上门讨要尾款,摆明了他们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几句话,就让谷啸泉无话可说。
要是洪霞珠说他们太理想主义,完全不懂经营,谷啸泉还能潇洒地回一句“我辈岂是蓬蒿人”,可偏偏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三句话不离钱的事。
谷啸泉根本找不到反击的理由,只能带着愧疚,把战场交给顾参商。
可顾参商似乎也有些难以招架,毕竟洪霞珠开出的条件,他很难拒绝。
一千五百万的投资,一次性到位,代价则是参天物华40%的股份,和顾参商持平。
对于参天物华这样起步没多久的小公司,这样的投资条件,简直是定点帮扶。
所以,几番交锋下来,洪霞珠始终稳占上风。
她甚至游刃有余地同顾参商聊起家事。
“上周末章阿姨请我喝下午茶,拉着我说了好久,”她握着咖啡杯,弯月般的眉头微皱,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忍,“她倒是有心帮你,也不求回报,只是担心你不理解她的苦心,反而怪罪到顾叔叔头上。”
她口中的章阿姨,就是顾参商的母亲章雅辰。
然而顾参商不买账。
“等到我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漏点口风,这是帮我,还是试探我底线,想趁机拿捏我?”他语带讥讽。
他的态度尖刻到谷啸泉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别,都是一家人,你妈也是怕你磨不开面子。”
不料顾参商来脾气了,连他一起怼:“你磨得开,那这钱你拿去,我不要!”
“我……”谷啸泉艰难地把到嘴边的“操”字给憋了回去,“我不是那个意tຊ思。”
见苗头不对,洪霞珠适时地劝解:“参商,你放心,我已经替你回掉了。不过,我也有点私心,如果能帮你渡过这个难关,那你能不能卖我个人情,和叔叔阿姨好好谈谈,把话说开?”
看看,这就是格局,拿得起也放得下,面子做足,台阶也给了,由不得顾参商不让步。谷啸泉心中感叹。
可顾参商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臭脾气是改不了一点。
“这算什么,挟恩图报?”他轻笑一声,完全不掩饰不屑,“如果我要的只是钱,那我为什么不找我爸妈,反而要从你这里拿?你要的比他们少?”
谁都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把话说死,毫无转圜的余地!
就算洪霞珠涵养再好,让他当面这么讥讽,也没法再继续了。
只不过,即便不高兴,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愤怒,只在告别时,不轻不重地点了顾参商一句:“我这次是代表承韬集团的投资部来的,你实在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前脚刚走,后脚谷啸泉就冲顾参商发了好大一通火!
“卧槽!”憋了好久,他可算把这句话骂出来了,“你吃了火药了这么大脾气?你冲人家姑娘嚷嚷我都没说你,你跟我叫唤个什么劲,我欠你的?”
没想到,刚才还浑身是刺的顾参商,这时倒老实起来,不但没跟他吵,还倒杯水,眨巴着眼睛递过来,示意他消气。
他态度一好,谷啸泉就拿他没辙,只得恨恨地戳戳他的额头:“说,是不是有病!”
“好着呢,”顾参商这才露出笑容,坐在他身边,“谢谢师兄成全。”
“一边儿去!少来这套我告诉你,”谷啸泉气哼哼的,“给我个解释,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但凡稍微松点口,她能走么?”顾参商平静地问道。
谷啸泉一下哑巴了。
就连他都能看出洪霞珠如何精心将她的野心细细包装,再以一种诱人的样貌呈现出来,以至于他一度怀疑先前顾洪武那一闹,是不是专门给她做的铺垫。
她有野心,也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却偏偏要收敛锋芒,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再借着别人的愧疚,达成她的心愿。
这就是上流社会规训出的完美女性,令人细思恐极。
得亏顾参商兵行险着,才没让她得逞。谷啸泉不由暗自庆幸。
看出他消了气,顾参商这才开始解释:“公司是我们的心血,当初成立的时候我们就说好,底线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受制于人。那你觉得,如果洪霞珠接手,她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吗?”
谷啸泉摇摇头,掏出烟放在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
“要是让她当大股东,我们现在做的项目通通要叫停,然后去研究市面上所有的游戏,什么挣钱做什么,”说着,顾参商从谷啸泉手里接过打火机,替他点上烟,“我们撑到现在,难道就是为了受她的摆布?”
谷啸泉“嗤”地一笑,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光想想就够憋屈的。”
忽然,他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哎,我好像听说,你跟她可是定了娃娃亲的,是不是吃准了她对你有意思,才敢这么对她?”
“没有的事,”顾参商当即否认,“就算有,我也不会答应。我不喜欢她。”
“知道,你喜欢翟天宝那样的,呆头呆脑,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谷啸泉逮到机会就挖苦他。
难得的,顾参商白净的面庞微微泛红,无力地反抗:“说投资的事呢……”
“唉,”谷啸泉愁容满面,仰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我是真不懂,你说,咱的新游,明明两次测试反响都特别好,怎么拉投资的时候总是碰壁?”
“因为他们不懂游戏,只想要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们的游戏理念太超前了,他们只能看到风险。”顾参商一针见血地总结。
道理谷啸泉当然懂,只是明白再多道理,也变不出钱来。
“还能怎么办呢?”他喃喃地问道,“要不,我跟我媳妇儿商量商量,把我家房子抵押了……”
“别!”顾参商当即劝阻,“要押也是我押,况且还没到那一步。我这正在想办法,已经有眉目了,最晚下周,第一笔资金就能到位。”
这个好消息来得过于突然,谷啸泉不由怀疑:“真的假的?你别为了让我安心就瞎画饼啊。”
“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顾参商郑重地许诺,“师兄,我不会骗你,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