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回费力地伸出手,将脸上的稻草拂去,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找到这个空箱子的?箱子里原来的东西呢?”云锦书看着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写满了“你是不是傻”。“我为什么要找个空箱子?”她双手一摊,“我找木匠打个一模一样的箱子就好了啊!”顾雁回无言以对。天不亮两人便离开了客栈,云锦书带着他七拐八拐,到了城中一个并不起眼的院子旁,早有商队的人在往马车上搬着货物,她趁人不备,打开一个空箱子就跳了进去。
“这就是你说的出城的法子?”
顾雁回问话的时候,两人正挤在一个木箱里,身子紧紧挨在一起,动弹不得。
“我观察了好几天这个商队,”云锦书小声说道,“他们行动十分低调,但出手却大方得很,我亲眼看到他们在聚丰楼宴请巡检司众人,还塞了厚厚的一沓银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们的货怕是见不得光。”顾雁回沉吟片刻,说道。
“孺子可教也!”云锦书满意地说道,“他们已经打点好了,出城的时候只会象征性地检查一下货物,根本不会细查,而我们混在这些货物里,很快就能顺利离开。”
顾雁回费力地伸出手,将脸上的稻草拂去,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找到这个空箱子的?箱子里原来的东西呢?”
云锦书看着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写满了“你是不是傻”。
“我为什么要找个空箱子?”她双手一摊,“我找木匠打个一模一样的箱子就好了啊!”
顾雁回无言以对。
天不亮两人便离开了客栈,云锦书带着他七拐八拐,到了城中一个并不起眼的院子旁,早有商队的人在往马车上搬着货物,她趁人不备,打开一个空箱子就跳了进去。
他没法子,只得也跟着跳了进去。两人将箱子刚盖好,就有人过来将箱子抬了起来。
“这一箱也太重了,”他听见抬箱子的人说,“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
“别多嘴,”另一个人训斥他,“咱们拿钱干活,装的什么跟咱们都没有关系!”
箱子被抬到了马车上,上面似乎又压了另一个箱子,一直等到所有的货物全都装妥,马车才晃晃悠悠朝前驶去。
木箱不算大,两人挤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听见他们在上面又压了一个箱子,”顾雁回说道,“等会儿我们该怎么离开?”
“车到山前必有路,等会儿的事等会儿再说。”云锦书从怀里摸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包子来,“吃吗?”
“吃。”顾雁回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心中充满了奇异的平静。
他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向来要走一步看三步,当初进京行刺的时候,他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预料到了,也想出了对应的策略,以求万无一失。
最初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来的,可万万没想到,皇上分明已经没了气息,却又忽然睁开眼来,死死地瞪着他,而另一边淑妃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失声尖叫,将侍卫全都引了过来。
他只能立刻逃走,在追兵的穷追不舍下,重伤的他跳入河中,一直到了姚泾县附近上了岸。
所以才会遇到云锦书。
现在他觉得自己顿悟了,如云锦书这般没有什么不好,像他谋划了那么久,照样会遇到意外,反倒是现在,跟着她没有任何计划,反倒平平安安走到了现在。
“停车!查货!”
外头传来一声呵斥,马车“吱呀”一下停了下来。
“官爷,我们都是本分人,马车里装的都是些瓷器,”有人迎上去说道,“那边已经与乔司长打过了招呼……”
声音渐渐远去,过了片刻,马车重又向前行驶了起来。
“看吧,”云锦书不敢出声,用气音说道,“顺利出来了!”
最初马车还在官道上行驶着,过了不多时,忽然就颠簸了起来,显然是拐到了小道上。
木箱里的两人并不好受,云锦书生怕压到顾雁回的伤口,尽力往一边躲着,然而木箱一共就那么大的空间,她根本无处可躲。
“早知道就打两口箱子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雁回也不好受。
伤口倒是其次,最难受的是每一下晃动,云锦书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与他撞在一起,他想用手稍稍挡一下,不成想她正好被颠过来——
好软……
顾雁回触电般缩回手来,脸像是火烧一般烫了起来。
“你……别动!”他咬了咬牙,伸出胳膊将她紧紧揽住,“你别动!”
马车又是一颠,云锦书的头直直地撞在了箱子顶上,疼得她眼泪汪汪。
“早知道包上软垫了。”她捂着头直吸气,老老实实地靠在顾雁回身边不动了。
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车轮碾过石头时,车厢里的货物因为颠簸而产生的响动。
两人紧靠在一起,隔着春衫轻薄的衣料,云锦书感到他因用力而隆起的肌肉,略微僵硬的身体,和越发粗tຊ重的呼吸。
“喂,”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紧张什么?”
“我才没有紧张!”顾雁回凶巴巴地回了一句。
“没紧张就没紧张,你凶什么。”云锦书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了。
顾雁回抿着唇不说话,就在云锦书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给很多男人治过伤么?”
“唔,”云锦书想了一下,诚实地说道,“很多。”
她是外科医生,每天都有手术,手术中碰到的男患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那你……也会贴身照料他们么?”顾雁回的声音很轻。
“那倒不会,”云锦书摇摇头,“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而且照顾病人可对她而言可比治疗辛苦多了,单是这些天照顾顾雁回,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不知为何,听她这样说,顾雁回似乎有些高兴。
“所以你只贴身照顾过我一个!”他的语气笃定。
“倒是也可以这么说……等等,你什么意思?”云锦书忽然警惕起来。
她坐直了身子,再一次认真地说道:“顾雁回,我说过许多次,你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病人而已,我救了你,但同样的你也会给我诊金,所以我们两个是扯平了的,你不要胡思……”
话音未落,马车忽然猛地一晃,猝不及防之下,两人摔到了一起,云锦书唇上一痛,抬手去摸,摸到了满手的血。
她一手捂着唇,一手撑着想要坐起来——她正压在他的身上,这姿势有点过于暧昧了。
然而顾雁回抬手扣住了她的脖颈,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别出声!”他神情一肃,低声说道,“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