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小孩?”刘明冲上前要去扯断,陈若珩却拦住了他:“让它飘着吧,它会知道要飘向哪儿。”就像他最后放飞的风筝。徐家出事前一婉,陈若珩放飞了给徐婉孀的第一百二十一只风筝——“等我挣得功名,我便来娶你可好?”他目送风筝跃过院墙,可突遇奇风,那只风筝没有飘向徐家,而是飘向了荣安郡主的庭院,被一不懂事的丫鬟生生从空中拽了下来。风筝没有飘向它该去的地方,他也没娶到他想娶的人。喜嬷嬷的话将陈若珩拉回现实:“奇了怪了,今天这街面上静得出奇!人呢?”
三日后,陈若珩与荣安郡主大婚。
红色的地毯沿街铺开,大红灯笼高挂在陈府邸,与隔壁颓败的徐家形成鲜明对比。
喜嬷嬷笑不见眼催促陈若珩上马:“新郎官且快些,莫误了吉时!”
陈若珩一袭红色喜服,头戴金色双翅帽。
一曲百鸟朝凤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三年来,自徐家灭门惨案发生之后,盛京再没这样热闹过。
陈若珩横跨上马,他的心腹刘明跟在一侧轻声道:“今日是将军大婚,将军应当开心一些。”
陈若珩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又回头凝着那残破的徐家大院。
只一瞬,他好像看见徐婉孀一袭白衣立在门口,再看又不见人影。
蓦的,他突然想起还在闭门思过的婉娘:“婉娘可认错了?”
“婉娘?”刘明愕然一瞬,迟迟才反应过来是此前得宠的营妓,他们从来只以宠妓称她,并不知其姓名。
“好像是死了吧。”
刘明故意压低声音,不想让这个晦气冲淡喜气。
唢呐嘹亮,掩下了他的回答,陈若珩又想起别的了。
他遥望徐家,陷入回忆:“若婉孀没死,今日我的新娘便是她。”
“如果徐小姐在天之灵,她也定会为将军开心的,启程吧,将军吧。”3
陈若珩收回怅然视线:“改道,走南城墙那条路。”
抬轿子的小厮有些纳闷:“将军为何不走那条大道,那条路既省路程也最快哩!”
喜嬷嬷笑了笑,摇着红扇恭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今日将军大婚,南城百姓居多,每逢喜事便夹道欢迎。”
“将军爱极了郡主,是想收到全城百姓祝福,以求子嗣绵延!”
众人喜笑颜开。
陈若珩的双眸却愈发冷寂,并非如此,他许诺过婉孀的。
若有一日大婚,他便备下十里红妆,许她一场盛京最盛大的婚事。
要得到盛京满城百姓祝福。
走他们相约之路,兑现给她的承诺,便也算他娶过她了吧。
迎亲队伍徐徐前行,行程过半,夹道的百姓寥寥。
一群放风筝的孩童嬉笑着,扯着风筝线挡住了陈若珩的去路。
“哪家的小孩?”
刘明冲上前要去扯断,陈若珩却拦住了他:“让它飘着吧,它会知道要飘向哪儿。”就像他最后放飞的风筝。
徐家出事前一婉,陈若珩放飞了给徐婉孀的第一百二十一只风筝——
“等我挣得功名,我便来娶你可好?”
他目送风筝跃过院墙,可突遇奇风,那只风筝没有飘向徐家,而是飘向了荣安郡主的庭院,被一不懂事的丫鬟生生从空中拽了下来。
风筝没有飘向它该去的地方,他也没娶到他想娶的人。
喜嬷嬷的话将陈若珩拉回现实:“奇了怪了,今天这街面上静得出奇!人呢?”
陈若珩凝着仍空荡的街边,莫名躁郁。
是啊,人呢?
待到车队走到南城墙,才发现消失不见的百姓都围在这里。
他们遥指着不远处,议论声鼎沸——
“听说了吗?嘉禾县主徐婉孀居然一直没死,待在军营为妓,卧薪尝胆就是为了为徐家翻案。”
“可不是!还有那不怕死的男子背着她去敲闻冤鼓,那不是打当今圣上的脸吗?”
陈若珩身形一滞,他的婉孀没死?!
他直接翻身下马,边拨开人群往前挤去:“婉孀——!”
红砖堆砌的门楼上,婉娘单薄的身体如破布,悬颈挂着随风飘扬。
陈若珩失声发笑:“她是婉娘,不是我的婉孀,不是……”
可身旁人却大声提醒:“婉娘婉娘,就是徐婉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