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了四年,终于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祖国。一个转场,已经入职宏泽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天,周六的早上,书言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起床,简单吃过早餐后,在抽衣柜上拿起了一整套水蓝色及膝裙套装。初秋的清晨,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书言在车上披了一件薄薄的浅色开衫针织毛衣,驾车一路驶向宏泽的地下停车库。休息日的车库里,周围都很空旷,宽敞的停车场根本看不到停放的车辆。书言随便找了一个靠近电梯口的停车位,慢而有序地倒车入库,停放好后,还没来得及下车。只听到远处一阵急速的油门声,一个九十度打转,一辆线型流畅的黑色高档轿车就这样映入
周六的清晨没有如期而至的闹钟铃响,但长时间形成的生物时钟,书言还是如往常一样早早地就醒来。
倏然翻身起床,头上传来轻微的胀痛感,昨天晚上因为那封辞职信,她辗转难眠,在床上胡思乱想至深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用手轻轻按揉了一下太阳穴,顾景承应该今天早上就能看到那封信了吧,他会有什么反应呢?书言不禁有点烦躁。
早餐过后,径直走至书房,除了客厅之外,这里是占地面积最大的房间,书架上整齐归类排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这些都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买的,工作以后基本上看电子书居多,她觉得这样也比较方便好整理。从那些密密麻麻的书籍中,一眼就看到了那本边缝隙微微开裂的泛旧图书,是法国哲学家德里达的《论文字学》,极其艰涩难读,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景承,他就是在看这本书。当时坐在后排的第一个座位上,腰背挺得很直,垂眸间侧面的线条优美流畅,鼻梁直挺,有股不同于别人的独特气质。他很安静,甚至连她靠近都不察觉。
“请问……”
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中撞上了他那双狭长温和而又神采飞扬的双眸,那是他们彼此的初见。
后来书言还将这本书买了回来。
想起过往种种,书言不禁举起手将那本书挪移了下来,悠闲地翻阅着,瞧见里面那些五颜六色贴满的笔记贴,还有用铅笔在空白面处书写的读书笔记与感悟,书言无奈的笑了起来,笑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月牙弧度。
她当时为什么会写这么一大段愤慨激昂的话语,而且几乎每一段感想都提到了顾景承。原来空白的那八年里,竟是如此地思念着他。
把书本放回原架,书言在一览无余的书桌上摆起了文房四宝,将宣纸平铺开来,在砚台上开始研墨。爸爸年轻时就有一个文青梦,受他影响,书言的字画都学得特别好。
前段时间一直练习欧体,这次她想试试瘦金体,拿出她打印装订好的字贴,从中挑出她最喜欢的《秾芳诗贴》,随后折笔开始临帖。
宋徽宗的瘦金体开宗立派“捺如竹叶撇如刀,铁画银钩瘦硬有力”。
良久,书言望着桌面上自己的临帖,眉间一蹙,还是无法临其精髓。
甚是无精打采地将那几张临帖卷轴起来,竖立放在书架旁那个口面开阔的大型青花瓷里。
眸光瞥过书架上摆放的电子钟,显示早上十一点三十五分。书言灵光乍现,快步跨出书房,在卧室台灯下拿起手机,点开屏幕,没有任何来电,空空如也。真奇怪!顾景承现在应该已经看到她放在办公室里面的辞职信了呀!
有点沮丧地将手机丢到床榻上,随即一瘫,整个人浸进被褥里,无声中闭上了眼睛,倏然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至发间,书言掩饰般地慌忙抬手遮挡住了双眼,真痛苦啊……
静躺片刻,而后又无奈的翻腾起身,恰好碰见了床头架上摆放着的原木色相框,微愣的双眸就这样无声地凝视着,书言眷恋地将那相框捧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框中的照片。照片中一排站着七个人,书言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站在她身旁的顾景承,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边,远处是两棵高大的梧桐树,少年的脸庞气宇轩昂,眉目舒展,整个人沐浴于阳光之下竟是如此地意气风发,如此地撩人心弦。
回忆的裹挟让书言看得泪眼婆娑,这是他们七个人成功完成软件开发后的最后一张大合照,她珍藏至此时,时光荏苒,就这样八年过去了。
如果当时暑假她没有选择留校,如果没有接听到大学教授的那通电话,她还会认识他吗?
手不知不觉中颤抖了起来,泪水早已打湿娇嫩红通的小脸,沿着脸颊滑至下颚线,一颗一颗滴落到照片上。书言惊乱,急忙将睡衣袖口拉至手腕处,不停地来回擦拭着相框上的泪痕。
看着少年英俊阳光的脸庞,发哽的喉咙再也无法压抑的痛哭了起来。
往后的生命里再也没有顾景承了!
抱膝痛哭后的书言,呼吸急促,头痛得厉害。便无力而昏沉地瘫倒在床头上,竟不知何时地睡了过去。
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她乘飞机刚回国的第一天。
云层上面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阔别了四年,终于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祖国。
一个转场,已经入职宏泽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天,周六的早上,书言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起床,简单吃过早餐后,在抽衣柜上拿起了一整套水蓝色及膝裙套装。
初秋的清晨,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书言在车上披了一件薄薄的浅色开衫针织毛衣,驾车一路驶向宏泽的地下停车库。休息日的车库里,周围都很空旷,宽敞的停车场根本看不到停放的车辆。书言随便找了一个靠近电梯口的停车位,慢而有序地倒车入库,停放好后,还没来得及下车。只听到远处一阵急速的油门声,一个九十度打转,一辆线型流畅的黑色高档轿车就这样映入她眼帘,正好停放置她的对面,车牌号码五个八。
车灯熄灭,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服,身型修长的男人从车上徐徐跨出,他的脸犹如米开朗琪罗手中雕刻的艺术品,精致的五官与硬朗的下颌角碰撞出一种恰到好处的矛盾美。诗经里怎么说的来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对!就是这种感觉,简直就是造物主的杰作。
男人一贯的冷峻,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随手关上车门,按响手中的车钥匙。一整套动作明明如此简单日常,可眼前这男人做起来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矜贵儒雅,书言不禁晃了心神,看得发呆。
刚要转身离开的男人,视线眺至前方恰好见到了书言。隔着车前端的玻璃窗,书言瞬间回神,四目相对交汇于寂静的空气中,书言有点麻乱,胡乱地摸索一通,摸到手提包后,便局促地下了车。
“顾总,早上好!”
一缕温柔而礼貌的嗓音浅渐入耳,打破了空气中的静默。
“你……”
似乎从顾景承微蹙的眼眸中读到了疑惑,书言赶紧接道“是这样的!因为金秘书与我之前的工作流程已经交接完毕,我看着下周一就要独自上岗,就抽出周六的时间回来加班,好准备得周全一点。”
“嗯。”顾景承微点着头以示认同,脸上仍没有任何情绪,随后跨步转身离开。
目光及至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专用电梯门口,书言这时才反应过来,迈着脚步踏至前方十米左右的员工电梯。
半寸跟的米色高跟鞋踏至地面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周围异常的安静。今天星期六整栋大楼几乎没什么人,他每个星期六都会回来公司吗?
书言有点泄气地看着电梯里面的数字显示屏,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她?甚至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淡漠冷然,给人强烈的疏离感,除了相貌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将八年前的那个温暖阳光的他与之相连。
是时间改变了他吗?
温书言,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当年你们认识都不到两个月,其中单独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记得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你们原本就只是普通关系,简单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失落感霎时笼罩周身,透过电梯里的镜面凝视着自己空洞的眼神,是那般的了无生机,难道八年的时光就这样画上句号吗?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不甘心。
“叮——”显示屏上六十六楼已亮起,梯门打开。
书言再次凝望着楼层的数字,而后坚定地跨出电梯口,不试试过又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