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老虎唔发火当病猫！叶知秋：“不去。谁让我不识好歹呢。”李老师气得脱口而出：“知道不识好歹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金小银气得不想管。孙小兰支棱着耳朵盯住叶知秋，心里不禁腹诽，小叶同志啊，千万别叫我失望。你能把她气得跳墙，以后我就是“孙朵朵二号”。叶知秋不急不怒不紧不慢：“就在这里丢人现眼。谁让我给脸不要脸呢。”李老师顿时怒气填胸，难以置信地看着叶知秋，她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叶知秋充耳不闻，盯着孙朵朵拐回家，她才关上大门，回屋给孩子洗手盛饭。
金小银还是担心小夫妻吵架，就问小闺女叶知秋心情咋样。小阿娣想也没想就问：“怕叶阿姨生气揍我啊？”
老孙同志今儿没回来，没人能为金小银解惑：“对！天天不拿自己当外人，是我我也烦你。”
“可惜叶阿姨不是你。”小阿娣摇头晃脑，吃了饭一抹嘴巴拎着书包去学校。
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金小银担心闺女玩忘记干脆逃课，叮嘱三闺女孙小兰看着妹妹。
小阿娣担心叶知秋知道她不听话不叫她看小人书，整个下午特别乖。课间休息也没到处跑，而是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下午放学，孙小兰叫妹妹写了作业再玩，小阿娣特得意：“早写好了。”
“突然知道学习了？”孙小兰问。
小阿娣这几个月特烦她三姐，仗着自己上初中不再是小学生，懂得比以前多，逮谁训谁，不想告诉她叶阿姨家有整套《三国演义》，“腹有诗书气自华。叶阿姨说的。学得多长得好。”
—
孙小兰见着她妈就阴阳怪气隔壁的叶知秋同志很会哄人，孙朵朵个人精被她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金小银认为三闺女对叶知秋有偏见，先问她怎么回事。
孙小兰说出“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事。金小银问：“叶知意在机关上班，是大专生，听说长得也好。你叶阿姨中专生，服装厂工人，跟叶知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周团长怎么还愿意娶她？”
“好看！”孙小兰脱口而出。
金小银：“周团长有迷糊和小糊涂，光长得好就行了？你嫌我没上过学啥也不懂，就多跟人叶知秋学学。”
孙小兰愣住，她妈咋知道自己嫌她啥都不懂。
金小银嫁人前只是个手脚勤快见识浅薄的农村姑娘。丈夫是军人，金小银怕给他丢人，在老家不放过一点学习的机会。随军后经常可以见到丈夫，不懂就问，老孙同志欣赏上进的女同志，有时间就教她拼音算数。老孙同志看报，金小银感兴趣，老孙同志就读给她听。
家属院里有很多上过学的知识分子，金小银用心留意人家说话处事，本身又有多年生活阅历，孙小兰自诩聪明，在她跟前就是白纸一张。
金小银说完就去院中小菜地里薅一把菜留着煮面汤。
午饭后，迷糊和小糊涂睡午觉，叶知秋把他俩裤子上的松紧带缝上，又去和发面。面和好，叶知秋去翻地。
岭南的海边暖和，腊月还没首都深秋时节冷，不缺青菜，叶知秋没急着种。她给孩子念一会小人书，叫俩孩子自己翻看，她和的面发了，拉开炉子蒸馒头。
馒头蒸熟，叶知秋还了金小银的老面，领着孩子去副食厂买晚上和第二天早上的菜。
叶知秋到家刚打开房门，小阿娣放学了，金小银在门外跟人聊天，小阿娣把书包塞她娘怀里就来找迷糊和小糊涂。
叶知秋问：“朵朵，看到一半就回家，晚上还睡得着吗？”
小阿娣摇头。
叶知秋：“那还看？”
阿华领着弟弟妹妹进来。小阿娣把叶知秋问她的话转问阿华。小阿华一副“你休想骗我”的模样：“叶阿姨，是不是怕我们把书弄坏了啊？”
叶知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第一次来周家，小阿华就得了三个奶糖。那可是大白兔啊，想让他妈买他得签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家属院那么多阿姨，就数你最好，没有之一。”阿华说完，他弟弟妹妹很捧场，使劲点点头。
迷糊一脸紧张，大声说：“这是我妈tຊ！”
小阿娣鄙视地看着他：“瞧你小家子气样。谁要你妈妈？”
“你不要还要跟我换？”迷糊把鄙视还给她，“以为这样说我就信？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叶知秋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她是不是上午才说过。
小阿娣不禁说：“可算叫你学会这句话了。”
“学会啥？”迷糊五岁不如她反应快下意识问出口，小阿娣噎了一下：“不想理你。叶阿姨，什么时候能看啊？”
叶知秋：“周末。”
“啊？还有好几天呢。”
叶知秋点头：“看完了还看什么？”
小阿娣家里只有几本小人书，都被她翻烂了。她问阿华：“好像得省着点看？”
阿华家有很多小人书，但跟周卫光父母买的几乎一样，阿华看一本还觉着有意思，看了四五本就不想再碰。发小说的有道理，可阿华今天就想看。
叶知秋又问他们什么时候放假。
小阿娣：“加上这周还有三周。”
“放假天冷外面风大在屋里看什么？”
小阿娣和小阿华互相看一下，把他们的决定告诉叶知秋，星期天也不看了，等到放假一次看完。
叶知秋不禁说：“真能忍二十天，以后将来干啥啥行。”
俩孩子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高的称赞，狐疑地看着她，小阿娣说：“叶阿姨，大人不骗小孩。”
叶知秋：“拉钩？”
迷糊也想得到妈妈的称赞：“拉钩！”
叶知秋好笑：“你又不上学，想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看，你拉什么勾？”
小孩固执地拉住叶知秋的手：“拉钩！”
“好好，拉钩。”叶知秋问小儿子，“周小晨，你呢？”
小糊涂趴趴过来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小阿娣不禁问：“糊涂的大名叫周小晨啊？迷糊叫啥？”
迷糊松开他妈的手：“我叫周小时。我俩都是日字辈。”
叶知秋：“……”
你爸说你俩的名字都是“日”字旁啊。
孩子也是要面子的，这话在叶知秋嘴里转一圈又咽回去。
小阿娣问叶知秋她什么辈。
叶知秋：“……”
“问你爸。”
小阿华嫌弃地说：“笨啊，叶阿姨才来几天哪知道你什么辈。”
叶知秋：“别乱跑，在这边玩。我去做饭。”
周家小院现在只有三条路，一条从堂屋到院门，一条到厨房，还有一条到角落里的痰盂。新翻的地浇了水，没法在院里玩，小阿娣挥挥小手，六个孩子到门口。
小阿娣回家拿粉笔画房子，六个小孩在周家和孙家中间的空地上跳房子。叶知秋蹲在厨房门口收拾鱼。叶知秋认识鲈鱼，买了一条鲈鱼清蒸。
叶知秋也想做别的口味，可是家里的油得省着用。
没等鲈鱼收拾好，外面传来哭闹声。叶知秋仔细听听，不是周小时也不是周小晨，就当没听见。接着又听到隔壁脚步声越来越远，金嫂子的声音从南边传过来：“孙朵朵，又欺负弟弟妹妹？”
“谁欺负他们啦？不要冤枉我！”
隔着院墙叶知秋都能想象出她的表情。叶知秋摇头笑笑，把收拾出来的杂物扔垃圾桶里，水倒痰盂里，切点葱姜，加上胡椒粉，叶知秋把鱼腌上，出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迷糊和小糊涂一看妈妈过来，拔腿跑到她跟前。叶知秋朝小阿华看去，阿华瞬间就发现叶知秋，咬紧牙关摇了摇头。叶知秋怀疑他怕嘴巴一动就笑出声。
叶知秋又朝小阿娣那边看看才发现除了阿华的弟弟妹妹，还有俩孩子背对着她。金嫂子身边有个女人，叶知秋没见过，估计是俩孩子的妈。
没等叶知秋过去，女人转过身冲孩子吼：“回家！”
五岁迷糊和三岁的小糊涂吓了一跳，叶知秋抱起小的，另一只手搂住大的。就在这时，女人和俩孩子从她跟前过去，像是没看见她和俩孩子。
叶知秋心说跟谁摆脸色。
女人推开隔壁门，叶知秋收回心里那句话，是她就不意外了。让叶知秋意外的是传说中的李老师气质相貌都比阿华的妈妈差一点。
叶知秋朝孙朵朵呶呶嘴，怎么回事啊。
小阿娣气鼓鼓到她身边靠墙抱怨：“以前李老师说我天天疯玩，不叫他们俩跟我玩，他俩刚才要跟我玩，我不想跟他们玩，哪里错了？他俩居然还好意思哭。”
金小银本想过来跟叶知秋解释小孩子闹着玩，过两天就好了。听到闺女的话，戳她脑门：“你也好意思说别人。除了睡觉安静过吗？吃饭晃来晃去，上课扮鬼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丫头不像丫头小子不是小子的东西。”
“你生的你问我？”
金小银气无语了。
小阿华扑哧笑出声。金小银转向他：“我是不是没说你?”
“回家吃饭！”阿华前头跑，他弟弟妹妹后面追。小阿娣见状大声喊：“等等我——”金小银揪住闺女的头发，小阿娣痛得不敢动。阿华回头，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拉着弟弟妹妹大摇大摆回家去。
叶知秋看到小丫头疼的快哭了：“嫂子，快松手。”
金小银松开就问闺女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小阿娣摇头表示不敢。金小银又问：“明天不敢后天敢？”
她妈还要不要人活了？小阿娣心累地翻个白眼：“以后李老师再说他俩跟我学坏了，你负责啊？”
金小银顿时无言以对。
隔壁门打开，李老师出来：“朵朵，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跟你学坏了？你怎么可以跟你妈这么说？”
又是一个在家说话不注意被孩子说出来的主。叶知秋这次只当没听见。
家里有个敢批评人民教师的孙小兰，耳濡目染，小阿娣不怕李老师。她撸起衣袖，准备跟李老师大战三百回合，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家俩孩子自己说的。什么时候说的问他们去。我妈觉着比你大十多岁，不稀罕跟你计较，就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给你留面子呢。”
还嫌不够乱？金嫂子气得大声吼：“小兰，回家！”
“小声点，听得见！”孙小兰怕挨打，往南移几步方便跑，“我真不想说你家那俩，摊上你这样的妈够倒霉了。天天仗着祖上阔过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大院里多少人祖上阔过。人周团长祖上中过举，父母是老革命，根正苗红，人家显摆过吗？”
叶知秋很是无语，这不是给周卫光拉仇恨吗。
金小银显然也想到这点，对叶知秋说：“别理那丫头——”看到李老师也看过来，“没有的事。小周家上数三代都是贫农。到了小周他爸那一代，不干点啥就要绝后了，才参加的革命。”
您还不如不说。李老师家那个阶级就是无产阶级推翻的。可金小银好心为周卫光澄清，甭管她说的真假，叶知秋都得硬着头皮附和：“对，我父母也是老农民。也就是会投胎投到首都，否则我都没机会上学。”
李老师点头：“我是不如你们会投胎。”
叶知秋：“……”
奶奶的腿，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您知道就好。”叶知秋收起和善的面孔。李老师脸色僵硬。孙小兰不客气地笑出声。李老师脸色涨红，口不择言：“那我去死？”
叶知秋：“……”
怎么离了家还能碰到跟赵慧兰一个德行的人。
金小银连忙过去防止她真要死不活：“说什么傻话。多大点事啊。小叶也是，比你小几岁，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老师斜着眼看叶知秋：“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小？”
叶知秋确定她听不懂人话。
“确实不小，我还没成年你都生孩子了。”
李老师噎得头脑发嗡。
孙小兰惊得睁大眼，还可以这样说吗。
金小银扫一眼俩闺女——不许插嘴。接着给叶知秋使个眼色：“快回家做饭去。”
晚了！
老虎唔发火当病猫！
叶知秋：“不去。谁让我不识好歹呢。”
李老师气得脱口而出：“知道不识好歹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金小银气得不想管。
孙小兰支棱着耳朵盯住叶知秋，心里不禁腹诽，小叶同志啊，千万别叫我失望。你能把她气得跳墙，以后我就是“孙朵朵二号”。
叶知秋不急不怒不紧不慢：“就在这里丢人现眼。谁让我给脸不要脸呢。”
李老师顿时怒气填胸，难以置信地看着叶知秋，她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你——你真不要脸！简直不配当妈！”
到底谁不要脸，谁不配？叶知秋故作轻松：“多谢夸奖。我有自知之明。”
李老师张口结舌，叶知秋面带微笑，有种“清风拂山岗”的淡定。李老师确定气不死她还有可能被她气死，转身甩上门。
迷糊和小糊涂又吓了一跳。
叶知秋笑着安抚：“不怕。天塌了有妈呢。”
金小银不禁说：“还说？我认识李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被人气成这样。”
“她爱生气也能怪我？”叶知秋一脸无辜。
小阿娣替她说：“不怪。”
金小银指tຊ惹祸头子：“你闭嘴！”
“我说错了？她骂叶阿姨叶阿姨不生气，叶阿姨说她她生气，不是她小气还是叶阿姨太大气？”小阿娣往南跑几步，“太大气也有错？”
孙小兰附和：“没错！”
金小银又想揍她：“你爸回来我要不告诉她，我跟你姓！”
孙小兰：“你想学斜对面香江的人嫁了人就跟夫姓，不要推到我身上。”
“我看你是懂得太多！”不是她出来接话，也没后来这么多事。金小银这些天也忍够她，扬起巴掌就揍她。然而孙小兰防着这点，没容她靠近就跑到大门外。
金小银被石头绊一下，小阿娣下意识说：“妈妈小心！”金小银陡然停下转向她，小阿娣心里拉响警报，二话不说朝西跑。
姐俩一东一西，哪个都追不上，金小银气得指着东边又指西边：“我看你俩晚上还吃不吃！”说完就回家，也没心思管叶知秋母子三人。
迷糊仰头问：“妈妈，多做点？叫孙多余和她姐姐来咱家吃。”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叶知秋拽着他的胳膊回家。
迷糊以为他妈不反对就是答应了：“互帮互助。妈妈说的啊。”
我还说过了年去学校，也没见你记住。叶知秋心里腹诽，嘴上问：“刚才没吓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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