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见自己只是冷漠地吐了一句:“恶心。”画面又变了变。她红着眼,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说:“哥哥,我喜欢你啊!为什么她们都说这是错的。”“我和你并无血亲,为什么不能试试喜欢我。”然后,他说:“好。”裴砚礼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着。他踉跄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向床上那些属于阮紫烟的东西时,眼里生出了几分恐惧。“我怎么会说好!?”他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
裴砚礼的脸色一寸寸变白。
脑子里像被锤进钉子,尖锐的刺戳着他的太阳穴。
他想转身就走,可是身体的动作却由不得意识牵引。
裴砚礼蹲了下来,将那一片绣花的破布捡了起来。
眼睛似乎都有些疼得睁不开了,心脏似乎也如同这块布一样被撕碎。
喉咙处竟生出一丝血气,他咽了下去,将布紧紧握在手中。
他不想在留在这里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才发现更是窒息。
之前为了让阮紫烟开心些,便将她小时候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了。
当初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却像是给了自己一把利刃,直直往心间上戳。
桌子上的一块碎玉被他拿了起来。
那是几年前,阮紫烟送给他的生辰礼。
只是没过了多久,便发生了那件改变了阮紫烟命运的事情。
他一时气急,便将玉丢在了地上。
后来捡回来了,却将它忘在了这里。
早几日想去修的,可是,阮紫烟便在哪里寻死觅活。
手掌上蔓延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低眸看了许久,才发觉碎玉将他的掌心给戳出几个细碎的血口。
血液将碎玉侵染,突然自嘲一笑。
凭什么她一死了之了,然后将这些痛苦留给他。
裴砚礼叫人生了一把火。
他要将这些东西都烧了。
没了,什么都消失了,他也全当没有这个妹妹就好。
火被烧起得很快。
只一瞬间,便腾起了一阵灼人的光。
裴砚礼没有任何犹豫,将东西一股脑得全部丢了下去。
最底下靠近火源的,是阮紫烟为他缝的安神荷包。
有一段时间他总是睡不着,阮紫烟便寻了个方子,给他做了这个荷包。
荷包被点燃了一角,裴砚礼却感觉是烧到了自己身上一样。
“灭火!”裴砚礼冷声唤着,声音却听出了几分急切。
只是没人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水过了一阵一直没有送来。
裴砚礼也顾不得其他了,一脚将火盆推翻,将里面残存的几件物件拿了出来。
东西被他抱在怀里,也没管别人奇怪的眼神。
他迈开脚下的步子,沉重的几乎抬不起头来,胸腔剧烈的疼痛,几次逼停了他的脚步。
裴砚礼就这么抱着这群东西躺倒了床上。
房间里没有灯,但是门窗被他关了个干净。
天也才刚黑,但房间里却没了一丝光线。
裴砚礼感觉自己真的好累。
他就这么躺着,慢慢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长了,梦里是他的一生。
从五、六岁第一次看见阮紫烟到看到她死的那一天。
走马观花。
裴砚礼突然发现,阮紫烟真ⓨ桦的陪了他好久好久。
久到让他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梦里就这么一点点走过,经历了十几个春夏秋冬。
最后停驻在了他下令说要把阮紫烟送走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没能见到阮紫烟。
只是在那并不是安稳的睡眠中醒来后,他才知道,阮紫烟已经走了。
可是,梦里,他看见了阮紫烟。
阮紫烟跪在地上,他听见她流着眼泪一遍遍说:“别送我走好不好?”
“我再也不敢肖想了。”
然后,他看见自己只是冷漠地吐了一句:“恶心。”
画面又变了变。
她红着眼,哭得嗓子都哑了。
她说:“哥哥,我喜欢你啊!为什么她们都说这是错的。”
“我和你并无血亲,为什么不能试试喜欢我。”
然后,他说:“好。”
裴砚礼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着。
他踉跄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向床上那些属于阮紫烟的东西时,眼里生出了几分恐惧。
“我怎么会说好!?”他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
身子往后退着,无法说服自己。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张脸比纸还苍白。
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挪着步子走到床前。
他单膝跪在床前,看上去十分狼狈,全然没有人往日处变不惊的样子。
手里将那些东西又全部小心翼翼地拾起。
他气若游丝,眼眶里溢满血丝:“紫烟,我说好。”
昏暗的房间,一滴透明的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