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不着痕迹地嘴角一抽。不愧是在原本的命数中,痛骂纣王,最后一头撞死在金阶前的猛人。老人家七十四了,竟然还如此火爆。他挥挥手,让左右把商容给按下,淡淡地道:“老丞相,你这把老骨头还是好好留着,帮孤处理政事。”“梅伯用不着你动手。”这头按下老丞相。那边梅伯越发疯癫,骂得披头散发,骂得声嘶力竭。黄飞虎脸色一沉,道:“大王,老丞相不便动刀兵,末将前去。”子受刚要说话。
朝歌城。
南城门楼上。
子受目光冰冷地看着城下。
城下是一群刚刚倒下的叛乱罪臣。
满地血流。
伏尸数百丈。
南城门前所有的叛乱者都倒下了。
近千具尸体伏地倒,堆起一个小山。
那尸山之上,只有梅伯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他看到,在梅伯脚下。
双眼中箭的杨任,刚刚不甘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他记得,封神原本的命数中。
杨任在第一次死后,被阐教的清虚道德真君救活,变成了一个眼中长手,手中长眼的怪胎。
他冷冷地看着倒下的杨任几人,淡淡道:
“拖下去,全都焚化成灰。”
“叛乱者没有资格入土为安。”
商容和黄飞虎一怔,将叛乱者尸身焚化成灰之举,以前从未有过。
但随即他们就觉得大王此番安排,太对了。
叛乱恶贼,也想留全尸入土为安?痴心妄想。
黄飞虎一举令旗,把子受的王令传达下去。
立刻就有上百个虎背熊腰的将士冲上去,把所有的尸体拖到一旁。
另有其他将士从各处运来火油,当场开始火焚叛徒。
不过片刻。
南城门外,就火光冲天,黑烟滚滚,一股浓烈的尸臭腾起。
梅伯全程就站在一地尸体中,到处乱流的血污没过了他的脚面。
他一身华丽官袍,也被各种污秽完全染成另一种颜色。
他站在那里,不敢动,也动不了。
他在眼睁睁看着,最疼爱的儿子被重箭射爆脑袋,脑浆与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后。
他就全身僵硬,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再也动弹不得一下。
他全身一点伤也没有。
因为子受从一开始就下令,要把梅柏留下。
然而,梅伯宁愿他跟着其他人,一起死在刚才的箭雨中。
他如同风中残荷一样,瑟瑟发抖,艰难地抬头看向子受。
子受站在城门楼上,冷冷地与梅伯对视,道:
“梅伯,知错了吗?”
梅伯脸上肌肉剧烈抖动起来,他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化成了歇斯底里。
“帝辛,你横刑残酷,妄行暴虐,罔有悛心,这才使得君臣暌隔,有今日吾等非常之举。”
“现在,你竟然还要残害大臣躯体,让忠臣尸骨成灰,这是何等无度残虐?”
“可惜先王克勤克俭,敬天畏命,方保社稷太平,华夷率服。”
“今日你不敬仙神,逼死吾等忠臣,他日神灵就会生食你肉,痛饮你血。”
“你不得好死,早晚会得到报应!”
这一刻,他披头散发,满头满脸尽是血污,如同九幽恶鬼一般。
商容和黄飞虎听得怒火中烧。
商容并指成束,指着梅伯道:
“厚颜无耻之辈,竟然敢在大王面前生造狂言。”
“老夫虽七十有四,也恨不得亲手将你斩于王前。”
商容说到怒处,拔出腰间长剑,当真就要走下城门楼,去把梅伯当场斩杀了。
子受不着痕迹地嘴角一抽。
不愧是在原本的命数中,痛骂纣王,最后一头撞死在金阶前的猛人。
老人家七十四了,竟然还如此火爆。
他挥挥手,让左右把商容给按下,淡淡地道:
“老丞相,你这把老骨头还是好好留着,帮孤处理政事。”
“梅伯用不着你动手。”
这头按下老丞相。
那边梅伯越发疯癫,骂得披头散发,骂得声嘶力竭。
黄飞虎脸色一沉,道:“大王,老丞相不便动刀兵,末将前去。”
子受刚要说话。
突然一声闷雷在沬水的方向炸开。
下一刻。
一股阴寒,凶恶的气息自沬水中冲出。
吼!
一声似龙非龙,似兽非兽的吼叫,在沬水中炸开。
所有人都看向沫水的方向。
帝辛嘴角微翘,淡淡开口:“我本想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出来了。”
他留着梅伯,就是要当着他的面,前往沫水斩了这头祸害朝歌数百年的水神。
用他的头颅和水神的尸体,震慑被神灵蛊惑的百姓。
没想到。
这头墨蛟竟然出来了。
沬水乃是离朝歌城最近的一条大河。
东起泉头,经西关、稻庄入折胫河。
其河离朝歌城极近,站在城门楼上的众人扭头看去,就可以把沬水的情况看个清楚。
只见沬水掀起数百丈的巨浪。
巨浪滔天中,一头身形矫健、鳞甲如墨的蛟龙破水而出。
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天际。
这头墨蛟身长数百丈,一对凶目犹如两颗闪烁着星辰光芒的夜明珠。
随着这头墨蛟狂放不羁的咆哮声响起,百里之内雷霆瞬息而至。
无数道炽烈的闪电交织成网,从九霄云层直击而下,伴随着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而下。
梅伯也看到了那头墨蛟,他飞快地掏出怀中那块龟甲。
只见上面隐隐约约的篆文,已然悄然变化。
“沬水水神,苏醒了?”
他脸上的癫狂在这一刻,更加肆无忌惮。
他歇斯底里的笑声,竟然在雷鸣暴雨中,也能听得清楚。
“哈哈哈,帝辛你死定,你死定了!”
“沬水水神苏醒了!”
“帝辛,这就是你不敬仙神的代价,你停止了一切人祭,人殉。”
“仙神得不到祭祀,那是就要吃人,就要毁天灭地,就要你这个人王付出代价。”
“帝辛,你的末日到了!”
他迎着狂风暴雨,要把他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
帝辛身为人王,有国运护身,沬水水神根本杀不死帝辛。
但他所要的不是帝辛被沬水水神杀死。
他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帝辛以王权压神权,就是乱天下。
乱天下者,不配为人王!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遨游九天的墨蛟。
心中痛快无比。
“闻仲不在朝歌,这朝歌城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杀死沬水水神。”
“而沬水水神可以杀死除了帝辛以外的所有人。”
“死的人越多,帝辛身为人王的罪越大,到时候失去国运庇护,他真正的末日就到了。”
他高举起双手,任由暴雨把他身上的血污冲刷而下。
那些血污,是他爱妾的心血,是他爱子的肝脑。
现在,帝辛要为这些付出代价了。
“沬水水神啊。昏君帝辛不敬仙神,断祭祀,乱仙神规章。”
“该死,该死啊!”
沬水河上。
墨蛟似乎是听到了梅伯的话。
只见它摆尾之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自其体内汹涌而出。
沬水之上,顿时激起千重巨浪,如重峦叠嶂般翻涌澎湃,朝着朝歌城的方向涌来。
其势之大,似要将朝歌完全吞没一般。
他望向朝歌,声音滚滚传来:
“帝辛,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