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婷走过来,站在她和肖绡的工位中间,说:“五月期刊要增加郁总的人物专访,盛时安,你配合肖绡,把访问提纲做出来。”盛时安点了一下头,肖绡气鼓鼓地说:“经理,你能不能安排另一个人?她只是个大专生,每次都写不出有深度的稿子来,都得我辛辛苦苦改稿,还不如我一个人陪你去。”因为偏科严重,盛时安高考数学考了个垫底,靠着逆天的语文和历史,盛时安勉强上了雁大专科线。以盛时安这样的条件,想进大企业如同登天,时光集团是破格录取。
靳妄那么迫切地想离婚,既然郁荣生松口让他俩离,他不是应该趁热打铁,赶紧同意吗?
这一点都不靳妄!
郁家奶奶瞅了郁荣生两眼,说:“今晚你俩就别回去了,郁家开枝散叶快,全靠了静园这好风水,要是还生不出来,我看你这媳妇也可以不要了。”
郁家奶奶笃信风水,刚开始反对靳妄娶盛时安,说她八字不好,后来又同意了。
她不喜欢盛时安,当着盛时安的面没少说她配不上靳妄。
生孩子这事……
两年前靳妄要了她,叫了外卖闪送。
“你我都不是第一次,我以后就按两万一次付费,同意就这样处到离婚。”
他还加了一句:“金爵的雏儿一晚十万,开过的三千,给你这价位很良心。”
“我有深爱的人,不可能会爱上你,别妄想用孩子来拴我,有就打掉!”
那时,盛时安躲在被子里,正纠结这样的坦诚相见该怎么面对时,靳妄的话像一盆冰水浇进她心里,断了一切绮念。
靳妄直勾勾地看着她吃完避孕药,等了十分钟再走。
她那时挺犯贱的,以为用身体能留住靳妄。
后来,盛时安就在床头柜里准备了小雨伞,十只装的一盒,在抽屉里摆了很久。
以他们那频率,要说怀孕也挺难的,但有时……
……她当然不想让医生把冰凉的器械伸进她身体里,每次都乖乖吃药。
何况……
饭后,郁荣生把盛时安叫进书房。
“想好了?”老人目光如炬。
“爷爷,他有深爱的人,我有自知之明。”
盛时安凝眸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寒梅傲雪》,那是外婆早些年间画的,画功还没有那么老辣,目光又移到博古架上的古董唱机上,和明城那台一模一样。
“耐心点,还有三个月。”
“爷爷,您是因为我外婆,才让我嫁给靳妄的吗?”盛时安问。
郁荣生和外婆是几十年的旧交,两人的友情可以追溯到少年时期。
她六岁那年,随外婆来静园给郁家太爷爷的八十大寿献戏,那些捉弄她的孩子,把她推进莲花池里。
她满身泥污,狼狈极了。
八岁少年向她伸出温暖的手。
她时常会想起那年秋天,可她记得的事情,对靳妄来说,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不是郁荣生执意让靳妄娶自己,她连郁家的门槛都摸不到。
老人看着她的眼睛,半晌之后才说:“你外婆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没有尽到守护责任。”
“爷爷,谢谢您,再坚持三个月也没有意义,放他自由吧。”
郁荣生叹了口气。
晚上,盛时安和靳妄留在静园。
郁家是大家族的旧式做派,长辈跟长子一家生活。
大伯多年前去了海外,两个姑姑逢年过节采回来,靳妄还有一个叔叔,也住在静园。
每个在静园出生的男丁都会建一栋别墅。
园子里人很多,但真正喜欢盛时安的没几个,下人都知道她是靳妄的便宜老婆,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嫌弃……
靳妄洗完澡,接了个电话,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悠染,别怕,我现在就过去。”
他的语气特别温柔。
他匆匆换好衣服,走了。
盛时安听着外面的隐约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心底微胀。
跟她那年亲眼见到的一样,靳妄最温柔的那一面,全都给了纪悠染。
刚结婚的时候,许静希望时间过慢一点,好让靳妄看到她的好,知道他对纪悠染爱深意重后,她反而希望离婚那一天早点到来。
要不是爷爷让她坚持五年,盛时安早就离婚走人了。
她不屑于抢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双向奔赴的才叫爱情,单向奔赴的那叫舔狗。
她也曾经有一段时间舔过靳妄,后来醒悟了。
不做舔狗,还有自己,做了舔狗,连自己都没了。
盛时安拨出一个号码,电话那端接起,清亮的声音传来。
“侯老,是我,小满,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您。”
“呵呵,人老了,睡不了那么早,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侯老,我想唱戏,能不能麻烦您老引荐一下,我想进雁城剧团。”
“好啊,想唱戏就好,你不唱我都觉得可惜,过些日子我去雁城……”
……
雁城连绵下了一个星期的雨。
盛时安坐在工位上,双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
宋婷走过来,站在她和肖绡的工位中间,说:“五月期刊要增加郁总的人物专访,盛时安,你配合肖绡,把访问提纲做出来。”
盛时安点了一下头,肖绡气鼓鼓地说:“经理,你能不能安排另一个人?她只是个大专生,每次都写不出有深度的稿子来,都得我辛辛苦苦改稿,还不如我一个人陪你去。”
因为偏科严重,盛时安高考数学考了个垫底,靠着逆天的语文和历史,盛时安勉强上了雁大专科线。
以盛时安这样的条件,想进大企业如同登天,时光集团是破格录取。
雁城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大专生VS藤校生物系女博士,中间是不是隔着迢迢银河?
完败!
盛时安的思绪慢慢飘远。
宋婷笑着说:“别废话,就这么安排了,你是组长,你带着点。”
肖绡噘着嘴,冲盛时安翻了个白眼。
盛时安笑笑,软绵绵地说:“肖组长,麻烦你了。”
她的态度实在是礼貌且谦恭,肖绡张开的嘴闭了回去,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下午宋婷和靳妄的秘书敲定采访提纲,将专访时间定在隔天上午。
隔天上午。
盛时安第一次走进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白黑灰三色的办公室,透着浓浓的性冷淡风,和靳妄这个人的底色一样。
冷静,冷漠,冷酷,很不近人情。
彼时,靳妄坐在办公桌后面,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脑。
“郁总,您的专访时间到了。”
靳妄头都没动一下,语气淡淡道:“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哪够?
宋婷有点急,大着胆子说:“郁总,十五分钟太少了,专访……”
靳妄眼皮都没动一下,“那是你的问题。”
宋婷待要张口反驳,盛时安扯了扯她的衣服,低声说:“宋经理,就十五分钟吧。”
靳妄抬眸,在盛时安身上停留了半秒。
“别问废话!”靳妄起身走出办公桌,坐到沙发上。
他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随意放在膝盖上,姿态有点散漫。
盛时安拿出准备好的录音笔,打开放到茶几上。
肖绡翻开采访提纲,刚开口,靳妄一个凉凉的眼神飘看向她,她面色一白,说话结巴起来。
宋婷瞥她一眼,做了个手势,冲盛时安说:“你来!”
盛时安淡定地抛出第一个问题。
与平素的沉默话少不同,靳妄侃侃而谈。
“您从小就被家里寄予厚望,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外界特别关注您的感情状况,可以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吗?”盛时安做完铺垫,突然问出:“郁总,请问您有喜欢的人吗?”
她攥着采访提纲的手微微收紧,指关节泛白。
就当最后试探一下,如果他放下以往那段,她可以再努力一下。
宋婷和肖绡不安地看着靳妄,这个问题采访提纲上没有,恐怕要惹恼这位冷面冰王。
“有,很喜欢!”靳妄眉头皱了皱,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盛时安笑道:“那女孩真幸运,外界传您曾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一直在等的就是她吗?”
靳妄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暗深邃,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宋婷连忙打圆场,“郁总,请您理解一下,读者对您的个人感情问题太好奇了,她只是代表读者在问。”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