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他啊,在高位上待久了,拉不下脸,讳疾忌医。”陈自心啧啧摇头,唉声叹气。“那需要我做些什么?”“等会儿啊去劝劝他。”陈自心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逐渐降临,快到酉时了。院子的偏房已经飘起药香,药汤应该也快烧好了。“行。”江浸月迟疑地点点头,总感觉陈自心憋的没什么好事。但楚朝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讳疾忌医,倒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那不可一世的权宦,又怎么会为了自己改变原则!
而这个小黄门,也许又会成为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整座诏狱里,要么是怨恨冲天的厉鬼,要么是杀人取乐的阎罗!
楚朝命人扒了男人的衣服,有的已经和绽开的皮肉粘连,撕下时连带着一起被扔到一旁。
“既是太监身份,本督便成全了你。”
“再剥了皮,投入水牢!”
江浸月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监牢外,那越发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其他监牢里的人也开始了哀嚎,见到江浸月纷纷伸出了手在空中挥舞。
他们不是要江浸月救他们,而是要将江浸月抓进去,一起下地狱!
楚朝也只是,在不动声色地威胁她。
让她别妄想逃离。
“小江姑娘,你害怕的话,我带你出去透透气。”苍青看着江浸月,明明有些难受却一声不吭。
江浸月抿唇,她不是害怕,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只是有些难过。
这样的人,她真的值得交付信任吗?
仅仅是凭借着前世的经历,她又多么深刻地明白,并不能将他们混为一谈。
不然她再多死一次也不够。
“我们在这边等着吧,等会出来他看不见我,会生气的。”
他会觉得自己因为害怕,想要离开。
即便他带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江浸月摸清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就能克制着自己不陷进去,他分明,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宠养着!
但也好,无非是互相利用。
这样想着,她似乎也没什么负担了。
无非是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是了。
楚朝这人看似难以接近,其实还挺好哄的。
“果然。”
楚朝和小黄门出来时,见外面无人,那声音讥诮,又带着果然如此的畅快。
连他自己都觉着好笑。
“义父!”
江浸月的笑容也说不上有多真诚,但想通后已经没了之前的别扭。
“昭昭。”即便小姑娘带着虚假,也让楚朝的眸子亮了一瞬,唇角笑意意味不明。
你看,他就是这样性格扭曲,寻尽一切机会去推开,又威胁她不许离开。
“好姑娘。”
江浸月撇嘴,一旦接受他把自己当宠物的设定。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极了,tຊ“好狗。”
苍明一直在东厂这边,楚朝不在的时候,他的命令就是督主的命令,没人敢因为他没有官职而轻视半分。
几人从诏狱出来时,苍明已经在一边等候,“督主,这是今日的检查记录。”
楚朝翻阅的很快,直到看到了有一人记录为“天阉”。
正是垂首立在一侧的小黄门。
他微微侧头。
“天阉?”
小黄门是他亲自查的,的确……
天阉人,民间都视为不详,多是短小甚至没有,天生不能人道,就是入宫做太监的料,入宫检查后就没有去势的环节。
“回掌印话,奴婢是。”
小黄门诚惶诚恐,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楚朝手上翻阅不停,却早已陷入沉思。
他也是天阉?
但……
也算不上短小吧?
回到掌印府的时候,陈老已经指挥着几个侍卫搬药材了,一筐一筐地,看得几日瞠人目结舌。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给他们督主配的药了。
“哎哟,你们可回来了,老头儿在这儿搬药,也没个人搭把手哟!”药王陈老拍着大腿,指控几人,见着了江浸月,又喜笑颜开。
“昭丫头,来,老头儿有些用药事项跟你跟你讲讲。”
江浸月不解,但也往前一步,准备跟着药老进屋,正好她也想问问父亲的情况,却被楚朝拎起后衣领将人拽了回来。
男人身体僵直了一瞬,连指关节都泛起白色,说出来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有什么事项,你给本督说。”
其他人自觉回避了之后,陈老抚着胡须,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
“这些是每日晨起煎服,这些是每晚煮汤药浴,这些是药浴完捣碎敷患处的。”
“但药浴嘛,”陈自心的眼睛转了转,“须得女子在旁伺候。”
楚朝看向他的目光锐利,似笑非笑。
“必须是女人?”
陈老讪笑。
“督主这患处特殊,不过若是实际对男人感兴趣,那挑个男人来也不是不行。”
楚朝面色骤然沉下来,青筋隐隐浮现,强忍的怒火随时要爆发,“滚。”
“不能讳疾忌医啊!!!”
陈老反应快,身法也快,一边跑还不忘再补刀一句。
“你们竟然偷听!”
陈老被江浸月拦住,反应不及差点撞了上去。
“嘘!小声点!”
“陈老,义父这伤很严重吗?我记得虽然他腹部刀伤很深,这一筐又一筐的药是不是有点多了?”
江浸月蹙眉,看向里面的眼神有些担心。
在门口里面的话是一句也没听到,这院子隔音真是极好的。
万一他不行了,她不得早做打算。
陈自心见她模样,料想她还不知楚朝病症,唇角漾起弧度,拉着散漫的腔调。
“昭丫头,你不知道,那外伤都不是问题,严重的是你义父从小就有特别严重的内伤,又无法排除体外,这随着年纪增长,会病入膏肓,再无救治可能!”
“那,那现在用药能治好?”
“笑话,当然能!”
“老头儿是谁,你再把老头名号说一遍!”陈自心傲娇地挺起胸膛,不满江浸月对他医术的质疑。
“毒医门药王峰唯一传人陈自心!”江浸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么严重的内伤也能治好,那我义父就靠您了!”
“不过治他的病,你也得出力才行。”陈老捏着自己的胡尖,若有所思。
“我?”
“督主他啊,在高位上待久了,拉不下脸,讳疾忌医。”陈自心啧啧摇头,唉声叹气。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等会儿啊去劝劝他。”陈自心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逐渐降临,快到酉时了。
院子的偏房已经飘起药香,药汤应该也快烧好了。
“行。”江浸月迟疑地点点头,总感觉陈自心憋的没什么好事。
但楚朝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讳疾忌医,倒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