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眼前不断浮现过去的回忆,从小到大,从刚出生的婴儿再到被母亲强硬地推开、抛弃,落魄的老家墙面总泛着快要枯竭的昏黄,酗酒的父亲一次次倒在门口,青涩稚嫩的白晚舟一次次扶着父亲回到家,弱小的身子一声不吭地扛起男人沉重的身子。无论烂醉的男人如何,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再到后来,她遇见了封辞行……思绪一点点模糊苍白,白晚舟
高级公寓的客厅里——
黑漆漆的客厅只能靠落地窗外投进来的微弱光线能稍微看清楚客厅的场景。
封辞行冷峻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无奈和宠溺。
他方才用棉签蘸消毒液一点点擦顾轻轻肿起来的脸颊,可当酒精擦过露出粉肉的伤口,顾轻轻痛得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躲避,为了逃避上药,竟然调皮地把客厅的灯光关了。
“轻轻,你的脸必须及时消毒。”
顾轻轻俏皮可爱地吐了一下舌头,露出粉粉嫩嫩的舌尖,犹豫了一小会儿对男人投降地叹了口气:“好吧,但阿辞哥哥你上药的时候一定要快一点,我怕疼……”
封辞行的眼底慢悠悠地浮现宠爱怜惜:“知道了。”
“客厅太冷了,我们去卧室上药吧!”顾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不由分说地拉起男人的手。
封辞行狭长幽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和她一起进了卧室。
白晚舟就那样看着两人亲吻,到关上了灯,心碎的四分五裂,顾不上被淋得全身湿透,裹着一身寒冷的湿气回了家。
她浑身上下被浇了个通透,乌黑的头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体僵硬,温度冰冷得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眼睛灰蒙蒙得没有一丝光亮,俨然像是一个行尸走肉,完全依靠身体本能地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很快传出哗哗的水声,她一眼不眨地盯着蓄满水的洗手池,眼前闪过男人和女人互相亲吻的影子,又闪过漆黑的落地窗,以及那句带着三分催促、七分娇嗔的:“阿辞哥哥,快一点嘛……”
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疮痍的心真疼起来是要命得疼,压抑着胸口,好似连呼吸都失去了力量。
白晚舟定定地盯着装满水的水池,内心忽地涌上一个荒诞吊诡的想法。
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能结束掉这一切了……
她慢慢地、一点点地低下头,鼻尖先接触到冰冷的水,接着是眼睫、脸颊、最终全部浸泡在水里。
没过多久,胸腔的氧气耗尽,警铃大作,可女人没有拯救自己的念头。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眼前不断浮现过去的回忆,从小到大,从刚出生的婴儿再到被母亲强硬地推开、抛弃,落魄的老家墙面总泛着快要枯竭的昏黄,酗酒的父亲一次次倒在门口,青涩稚嫩的白晚舟一次次扶着父亲回到家,弱小的身子一声不吭地扛起男人沉重的身子。
无论烂醉的男人如何,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再到后来,她遇见了封辞行……
思绪一点点模糊苍白,白晚舟的生命力渐渐消逝,突然,她惊醒了起来。
她凭什么为了他去寻死!
就算他不再爱她,她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她会尽力去忘,忘记他们的所有!
白晚舟在最后关头竭力仰起上半身,似乎从走马灯的回忆碎片里抓到了一丝渺茫的、活下去的支撑,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几乎变形,面孔扭曲,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躲过了死神的镰刀。
“呼——”
身子无力地瘫软坐在地上,白晚舟耳畔边响着巨大的白噪音,脑袋昏沉,眼前的景物似乎在旋转,她猛地偏过头,胃部排山倒海地痉挛,哇地吐出一口水。
紧接着猩红的血从鼻孔汹涌地流淌而出,迅速染红了女人的衣服,滴滴答答地砸在卫生间的大理石地面上。
白晚舟的胸腔起伏不定,这种死里逃生的触感真实又残酷,让她不寒而栗。
“咳、咳咳咳……”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曾经年轻飞扬的封辞行,温柔着神色走到自己的面前说:“你看看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走,我带你去医院。”
可是下一刻,她又看见他阴沉着脸色,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冰冷的话语仿佛淬着寒冰:“白晚舟,你脏不脏?”
白晚舟狠狠咬着唇,泪水和血混合着一起流下,压抑得喘不过来气,心底最深处的地方轰然塌陷。
她受够了!
她……再也不要爱他!
直面过死亡之后,白晚舟收敛了一切情绪,接下来的日子跟在男人身边,麻木乖顺得像一个机器人。
经历过这件事,她已经抽离了对封辞行的所有感情,将它们都全部封闭在一个看不见的空间,再亲手扔掉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