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话是用来形容路柏川的,黎念就生出一股火气,她闭了闭眼,不想变得歇斯底里,那样只会让他们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妈妈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他说什么你都信,”她声音平静,“你的信任还真廉价。”黎父骤然抬头,警告道,“黎念!”“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她笑了下,“不过我都快忘了爸爸怎么叫了。”“不打扰你们一家四口了,”黎念无所谓地说,“要不我搬出去好了。”“说什么呢!”陈淑仪这时出声了,打圆场,“别说气话,你回房间吧。”
跟小孩一桌吃完饭,陆陆续续有客人离开,跟她坐在一起的那个小男孩也要走了,临走前礼貌询问可不可以跟她拍个照。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想跟自己合照,但拍照而已,她也不介意,就跟他拍了两张照,逗小孩玩,“你要发朋友圈吗?”
“当然,”小孩挺了挺胸,“我每天都发,本来想跟路哥合照的,但他不喜欢拍照。”
无所谓,跟漂亮姐姐拍也是一样的。
黎念点头,“他确实不喜欢拍照。”
可能是平时被偷拍的次数太多了,被烦的。
路柏川还没忙完,就算老爷子总是说他没规矩,在教养礼仪方面,他也从不给路家丢人,这场寿宴的后半场都是他在张罗,面面俱到,叫人挑不出错处。
好不容易忙完,路柏川把西装外套脱了,扯松领带,从翩翩贵公子又变成平时慵懒随性的模样,跟老爷子告别,“我走了。”
“送你那朋友回家?”
“嗯,”路柏川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
“你今天还是不在家里住?”
外套搭在肘弯,路柏川懒声道,“我有家啊。”
“你那个算什么家,”老爷子皱眉,“没点人气,也没人等你陪你——”
路柏川打断他,情绪很淡,“这里也没有不是吗?”
不想多说,他径直下楼,黎念已经在楼下庭院里等了一会儿,正在看花坛边上的盆景杜鹃,现在不是杜鹃的主开花期,但大概是养护得好,这盆仍然开花了,就是只开了三朵。
杜鹃本来就很难养,夏季开花的也很少,因此黎念感兴趣地多看了会儿。
路柏川站到她身后,“喜欢吗?”
听到声音,黎念回头,“喜欢,”
她侧过身,“这盆杜鹃养得很好,我以前以也养过一次,没养活,后来就不敢尝试了。”
恰好有佣人收拾东西经过,闻言笑着解释,“是花匠照顾的,今年夏天就开了这一盆,太太可宝贵了。”
她口中的太太是指路柏川的大伯母,老爷子就俩儿子,只有路远山和路柏川不住主宅,一个是被赶出去的,一个是自己不愿意住。
对这个大伯母,路柏川没太多印象,只记得自己受伤住院那年,她曾特意来探病,十句话里有九句是打探他会不会改变主意继承家业。
佣人说完,他打量了会儿那盆杜鹃,“哪朵开得最好?”
“中间那朵吧,”黎念认认真真回。
“嗯,”路柏川探身,长指一勾,轻轻松松折断那枝开得最好的杜鹃花,递到黎念面前,“拿着玩。”
黎念愣了。
旁边的佣人也愣了,但显然清楚路柏川做派,硬是一句话没敢说。
就这样,黎念拿着那朵杜鹃回家了。
正是晚饭的时间,一家四口正围着餐桌吃饭,按照往常情形,这时应该没一个人会跟黎念说话,她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往自己的卧室走。
黎父却忽然叫住她,“过来吃饭。”
这可太稀奇了,他从来没有招呼过黎念。
她停下来,“我吃过了。”
“那也过来,”黎父说,“有话问你。”
他在医院上班,早出晚归,几天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在黎念的记忆里,父女俩连说话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有时候她会想,他可能根本就忘记还有自己这个人。
黎念还是没动,“就这么说吧。”
她态度冷淡,让黎父颇感惊讶,对这个女儿的最后印象,还是她擅自报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后,瞒着所有人自己去学校,陈淑仪一直都以为她考上的是一所普通二本,直到看到附中的表彰公告。
不知何时,记忆里那个总是低着头,不说话,没什么存在感的黎念已经变得模糊,遥远。
他放下筷子,直截了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黎念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黎明朗,看到对方心虚的神色,就知道是他传出去的。
“没有,”她开始烦躁。
“明明就有!”黎明朗告状,“她男朋友看着就不像好人,还说要揍我。”
“我不干涉你的私事,”黎父冷冰冰地说,“但你也不要什么东西都看得上,还威胁你弟弟,你谈的是什么地痞流氓吗?”
一想到这些话是用来形容路柏川的,黎念就生出一股火气,她闭了闭眼,不想变得歇斯底里,那样只会让他们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妈妈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他说什么你都信,”她声音平静,“你的信任还真廉价。”
黎父骤然抬头,警告道,“黎念!”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她笑了下,“不过我都快忘了爸爸怎么叫了。”
“不打扰你们一家四口了,”黎念无所谓地说,“要不我搬出去好了。”
“说什么呢!”陈淑仪这时出声了,打圆场,“别说气话,你回房间吧。”
黎念拉开卧室的门,听到她在跟黎父说话。
“她都那么大了……嫁人的彩礼……还得帮衬她弟弟……”
无声一笑,以她的眼界,也就能想到这些了,仿佛黎念还是那个给她块糖就能随意哄骗的小孩子。
把那枝杜鹃花放进花瓶里,黎念趴在书桌上发了会儿呆,越发后悔回来,可想到如果不回来,就没法见到路柏川,又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没那么坏。
十几分钟后,路柏川也到家了,他没开灯,在漆黑的夜色里穿过空旷客厅,到厨房拿了瓶冰水,也懒得挪位置,靠着冰箱门翻看手机上的消息。
今天上午在游泳馆训练,下午参加寿宴,一点没闲着,又因为太累没胃口吃东西,这会儿冰水进喉,刺激得肠胃不舒服,他只抿了一口就没再喝。
寿宴上那个小男孩是他一个小表弟,热爱拍照,还没到家就已经把白天拍的照都发到了朋友圈。
前几张都是他和小伙伴的照片,中间夹了张跟黎念的合照,被底下的人问那个漂亮姐姐是谁,眼生。
什么时候照的?
路柏川看了会儿照片,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