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澜深牺牲了!?”沈稚欢指甲深深嵌入到掌心里,惊讶到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大家没察觉到她的失态,正好巡查过来的老首长和老军医前辈们,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加入了这个话题。“是啊,谢澜深这样年轻又优秀的后辈,就这么牺牲也太可惜了。”谢澜深重伤昏迷的事不是什么秘密,部队里的人都知道。当初得知他清醒过来又重新归队时,老首长们还很是为他感到高兴。只可惜当时的国情,没给他留下太多休养的时间。
高中时代,对于重生经历过一世的沈稚欢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从前了。
沈稚欢的思绪,随着视线不知不觉的飘远。
她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曾经被谢澜深救过一次。
那天,方巧兰带着她和沈玲到镇上买东西。
说是一起逛街,可那两人分明是把沈稚欢当做了提包小跟班。
东西一件没给她买,给沈玲买的大包小包却都让她拎着。
东西实在太多,当时发育不良的沈稚欢实在拿不动,不得不频繁的换手调整。
谁知又一次调整完,一抬头,原本在前方不远处摊位上挑头花的沈玲和方巧兰突然不见了踪影。
沈稚欢吓了一跳,连忙边走边找。
“妈妈,姐姐——”
沈稚欢人生地不熟,迷迷糊糊间,转到了一家小型百货街门口。
百货街出了名的物品齐全,最外面卖衣服鞋袜,里面还有卖小吃的。
门旁的大牌子上,用醒目的字体写着【广城连衣裙到货】几个大字。
想到沈玲这次闹着出来,就是想买一条风靡小镇的时髦连衣裙,便想去里面找找看。
谁知刚靠近几步,就听里面“轰”的一声。
下一秒,一股强劲热浪,从内冲破百货街的玻璃门,裹挟着被瞬间震碎的玻璃,朝沈稚欢迎面扑来。
沈稚欢站得还算远,虽然被热浪推着后退了几步,却没真的被炸伤。
但她当真被吓得不轻,巨大的响声震的她耳鸣半晌,什么也听不清,大脑一片空白。
刚稍稍恢复一些听力,街上行人已经失声尖叫起来。
大喊着“爆炸了快跑啊”,一窝蜂的四处乱窜。
不少从百货街逃出来的人,或惊慌失措,或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疯狂往外挤。
沈稚欢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吓白了脸,仓皇想跑。
但街上的人实在太多太杂,将瘦弱的她冲撞得左跌右歪。
偏偏她手里还拎着一大堆沉重东西,不敢撒手。
毕竟一旦撒手,回家之后就可能迎来一顿毒打。
身形单薄的小女孩,像狂风中的一棵草,被来回推撞了不知多少次后,猛地一个趔趄,当场崴了脚。
剧烈的撕扯疼痛从脚踝处传来,沈稚欢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她咬着牙,强忍泪水,一瘸一拐的跑了没两步,又被人狠狠迎头撞了一下。
手中东西散落一地,沈稚欢脚下一晃,身体不受控的朝前栽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倒在那堆玻璃碎片上毁容的时候,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横了过来。
在她离地不过几公分的时刻,青年将她一把捞起。
沈稚欢只觉得自己像是飞一样,被这只胳膊扛着,转眼间就到了离百货街几十米开外的安全地带。
她扶着墙站稳,想道一声谢。
抬头却只看见了男人一闪而过的冷峻面容。
他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先撤离”,便转身逆着人流,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百货街。
在他前后,还有十几个同样穿着绿色军装的身影。
他们像一道光,刺破恐慌与不安,眨眼间便将堵在里面的群众转移出来。
而后继续不顾危险的深入,寻找爆炸的源头。
那时候的沈稚欢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攥着衣角的手疯狂出汗。
她急切地上前一步,想告诉他们里面太危险。
可还不等她开口,爆炸声再次传来。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将几十米开外的墙皮都震得簌簌脱落。
那一刻,沈稚欢大脑一片空白。
再后来,又有更多穿军装的,穿警服的,穿消防服的人潮水一般不断涌入,现场一片混乱。
沈稚欢急切地等在外面,想知道最开始冲进去的几个人有没有事。
她最终没能等到那个救她的人出来。
却牢牢记住了那张脸,那他令人安心的怀抱。
此后多年,她一直惦念着这个人,多次试图打听当天的事。
只可惜,那场面太混乱,进去的人太多,没人能说得清后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进入了连队,通过多方关系,沈稚欢终于打听到了些许当年的消息,还有那个救她的人。
只可惜,再见面,他已经成了挂在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tຊ
沈玲嫁去谢家发生的事情,沈稚欢也都知道。
但她们两个自小关系就不好,她也不可能去打听沈玲的近况,一颗心全都扑在了自己的医学事业上。
自然也不会想到,沈玲嫁给的,居然是对她有着救命之恩的谢澜深。
离开顾家后,沈稚欢继承了爷爷的衣钵,成为了一名军医。
甚至在战争时期,奔赴前线。
当时她所在的部队,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有着这样强大的信念感,对她都很是照顾。
闲暇之余,大伙也会跟她闲聊几句。
那会的人生活条件有限,能拿来聊天的话题也不多。
除了畅享战争结束后的美好生活,也就只有怀念过去了。
有一位老前辈在得知沈稚欢的老家后,还特意拿出了一张珍藏的旧照给她看。
“我记得,部队里那位很年轻的谢首长和沈军医应该是老乡。”
在战争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老乡这个词,显得格外亲切。
沈稚欢顿时来了兴趣,将照片接过来拿在手上一看,却不想居然在合照上,看到了救命恩人的脸庞。
纤白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猛地想到什么,颤着声音询问道:
“您知道这位首长的名字吗?”
“当然知道。”
老前辈乐呵呵地点头。
“谢首长本名叫谢澜深,年纪轻轻就立下了那么多功劳,在部队里可有名啦。”
谢澜深。
这个名字对沈稚欢来说并不陌生,她知道沈玲的丈夫就叫谢澜深。
却没想过,和沈玲打报告结婚的那位军官,居然就是她的恩人。
沈稚欢这才算是彻底对上了号,一想到苦苦寻找了这么久的人原来就在身边,她心情颇为复杂。
但老前辈接下来一句话,却将她直接钉在了原地。
“只可惜,这么优秀的军人,却早早牺牲在了战场上。”
“什么?谢澜深牺牲了!?”
沈稚欢指甲深深嵌入到掌心里,惊讶到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大家没察觉到她的失态,正好巡查过来的老首长和老军医前辈们,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是啊,谢澜深这样年轻又优秀的后辈,就这么牺牲也太可惜了。”
谢澜深重伤昏迷的事不是什么秘密,部队里的人都知道。
当初得知他清醒过来又重新归队时,老首长们还很是为他感到高兴。
只可惜当时的国情,没给他留下太多休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