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阖上房门,才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小姐也真是,三殿下逾时未到,差个暗卫过去烬王府问问不就知道了。反正他们几个整天守在外面,闲着也是闲着!”树上闭目养神的凛羽,“……”这丫头总爱不知不觉把内心腹诽说出来的毛病,是不是要挨一顿揍才能治好?如果是,他很乐意效劳。一顿治不好,两顿也行。入夜的慕青苑外寂静无人。春风吹拂,月影下芭蕉叶沙沙作响,偶尔还有阵阵虫鸣。祁烬一袭白袍落在绿意盎然之中,高贵的俊颜犹如月下谪仙。
北窗外,乌云随风散去。
由亏转盈的皎洁明月挂于半空,清冷月光透过窗棂撒入一片斑驳。
祁烬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早间在眷棠宫内,母妃深深看他的那一眼。
“我话已说尽,你既不愿听,日后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亦不会再管。”
“但你要记着,不论何时,都绝不许伤了颜颜的心。否则,别怪我不念多年母子情分!”
他扬襟跪下,“母妃的教诲,儿臣谨记在心。儿臣这条命要说是母妃给的也不为过,本该如您所愿......”
“可是,左倾颜是儿臣心中唯一执念。失了她,儿此一生,生机殆尽。”
“儿臣不愿自苦,更信自己定能护得住她,所以,还请母妃恕罪!”
他话落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在棠贵妃意会不明的眸色中告退离宫......
双手按紧了心口钝痛之处,祁烬做了几个深呼吸,室内淡淡的檀香味溢入鼻尖,他整个人才慢慢平静下来。
一直留心着屋内的动静,忧心忡忡的天枢推门而入,就看到睁着眼睛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祁烬。
“主子?”
祁烬抬眼看见门外的圆月,骤然醒过神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时了。”
祁烬猛地掀被坐起,在天枢诧异的眼神下,一气呵成的落地着靴,快速系上腰带和随身配饰。
“主子还要出门?”
“本殿还有要事,你不必跟着。”他抬手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发髻,走两步又不放心回到案前拿起一枚铜镜。
“主子又要去慕青苑?”
天枢下意识地问道,话一出口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不其然,祁烬冷冷地转过脸来。
“你很闲。”
不是询问。
他脑袋嗡一声,只听见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
“本殿要知道先定国候夫人,慕青将军生平的一切,你亲自去查,记住,事无巨细,一丁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
慕青苑内。
左倾颜正看着书,时不时朝窗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
“小姐,烬王殿下没来。”
虫草干巴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左倾颜将手上的书朝案几一掷,回眸斥道,“本小姐问你了吗?要你多嘴!”
想起昨夜他在耳际说话时温声低语的嗓音,她双颊骤然发热,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该死的祁烬!
竟敢戏耍于她?
说什么戌时来接她,如今都过了亥时,人影也没一个!骗子!
“熄灯,我要睡觉了!”
虫草紧紧抿着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家心情烦躁的大小姐洗漱上榻。
直到阖上房门,才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
“小姐也真是,三殿下逾时未到,差个暗卫过去烬王府问问不就知道了。反正他们几个整天守在外面,闲着也是闲着!”
树上闭目养神的凛羽,“……”
这丫头总爱不知不觉把内心腹诽说出来的毛病,是不是要挨一顿揍才能治好?
如果是,他很乐意效劳。
一顿治不好,两顿也行。
入夜的慕青苑外寂静无人。
春风吹拂,月影下芭蕉叶沙沙作响,偶尔还有阵阵虫鸣。
祁烬一袭白袍落在绿意盎然之中,高贵的俊颜犹如月下谪仙。
他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子,俊眸里的光黯了黯,有些遗憾地抬头看向天空中皎洁的圆月。
终究是来晚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又或许,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他静静凝望着熄了灯的窗口,忽然,身后草地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眸色一锐,赫然转过身来——
那张被他篆刻在心间的俏颜,栩栩如生立在眼前。
“都这个时辰了,烬王殿下还来做什么?”
左倾颜负手朝她走来,神色倨傲,微乱的发鬓还夹着几个干草,似是半夜从某个洞里偷偷钻出来玩的千金大小姐。
见他不语,她眉间多了一抹犹疑和关切,“怎么?又受伤了?”
她知道祁烬此人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今日没守时,她心里才会一直惶惶不安,难以入睡。
他唇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待她在跟前站定,突然伸手一拽,狠狠将人按进怀里!
这样的女子,叫他怎能放得开手!
左倾颜突然被拥入满是酒味的怀抱,小脸顿时就黑了。
“你居然是去喝酒了!”
祁烬脑子里嗡了一声,竟忘了这茬!早知道该沐浴洗漱一番再出门才是。
“你心虚了,对吧?”那一闪而逝的懊悔被她抓了个正着。
她一把推开眼前满身酒臭的人,“亏我还担心……”
“担心谁?”他抓到了一点话柄,忍不住勾唇,“担心我吗?”
“少tຊ自作多情,谁要担心一个醉鬼!”
枉她还在为他的伤势担忧,可这人竟是喝醉了才磨蹭到现在,所以,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抱歉,是我错了。”他立刻捉住她的手道歉。
左倾颜微讶,冷傲如烬王殿下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气闷已是消了大半。
感受到他掌心的热量,抽出手来嗤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祁烬语带歉意,“今天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我喝多了,没想到耽误了时辰……”
提及宫里,左倾颜猛然想起殷氏今日被召入宫回来后那副狼狈的模样。
她缓了语气问,“与殷氏有关?”
“嗯。”祁烬无法与她解释棠贵妃身份的事,只得半挑半捡地说了一些与殷氏有关的。
左倾颜听完如遭雷击,神色一阵晦暗不明。
殷氏……
她怎么敢?!
也就是说,她不知何时开始便与皇帝苟且在一起。说不定早在她赖上醉酒的父亲之前,就已经……
她自己放荡无耻,却将屎盆子扣在父亲头上,与皇帝联手,逼得父亲不得不纳她为贵妾,伤透了母亲的心!
“左倾颜,你别气坏了身子。”见她脸都青了,祁烬急忙按住她的背给她顺气,“呼吸,喘气,乖,不要憋着。”
“我要杀了她!”左倾颜剧烈喘气,忍不住嘶声喊了一句。
“好,我一定替你杀了她。”祁烬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认真而肃然保证,冷眸闪过一抹戾气。
左倾颜似是被他的眼神惊到,回过神来,急道,“不!她还不能死!”
她反握住祁烬的手,“她既是皇上的人,就更不能轻易动她。我们还需隐忍,待到时机得当,再一击必杀。”
她似在说服他,其实是在说服自己。
祁烬心疼地凝视她强忍着愤恨的双眸,眼里戾气褪去,化成了无尽温柔,“好,都听你的。”
他的小丫头长大了,不再是只会挥鞭子解一时意气的娇纵小姐,她也学会了投鼠忌器,谋定而后动。
左倾颜嗯了声,似是想起什么,轻问,“你的伤......可好些了?”
明知皇帝不可能答应他,这傻子。
祁烬心里像被灌了蜜。
看了看星空中高挂的圆月,他忽然想起今夜的目的,“走,带你去个地方。”
不等人反应过来,祁烬揽过她的腰,足尖一点两人掠出侯府高墙。
殊不知,身后几抹不怀好意的黑影无声跟上,萦绕在侯府门外的杀气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