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这丫头胡说!”乐瑶笑着收起古筝,“表哥不过是怕我太闲了四处闯祸,又见我不学无术一事无成,连累府上姐妹的名声,才送了这古筝来督促我修身养性呢!”乐瑶的解释并没有叫李蔓心里好受多少,这么名贵的古筝说送人就送人,还是个对它一无所知的人,这其中怕是有旁的意思。难道表哥对乐瑶?不可能,表哥那样谪仙般的人,他将来的妻子即便不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娴静女子,至少不该是这般跳脱没规矩的小门户出生的女子。
端午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午后的阳光灼的人头晕。
乐瑶在屋子里专心的调着古筝弦,拜表哥所赐她每日学习科目又增加了一项乐器。
这一点她是愿意的,上一世她也有一个音乐梦,可生活不允许她有这些多余兴趣爱好。
没想到重活一世,倒是让她圆了这个梦。
“姑娘,听说表小姐又来了!”春花皱着眉一脸不高兴的跑进来。
这个蔓姑娘每次来都打着她家姑娘的名义,接近表少爷实在可恶。
“哪个表小姐,我可也是表小姐呢!”乐瑶抬手拨弦,声音悠扬空灵。
“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春花心虚的低下头。
“这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都是亲戚,我能来得她就来不得?再者老太太舅舅舅母都没意见,怎么也轮不着咱们客居的人说三道四。”
乐瑶继续拨弦假装自己是高手的样子。
春花讪讪应声,却还是意难平噘着嘴嘟囔,“可奴婢就是看不惯她打着和姑娘好的幌子,做,做那样的事。
明明她和六小姐才是亲表姐妹,却回回来姑娘这里,分明就是……”
“你有空操心这些,不如帮我想想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待会儿人来了可不许摆脸色叫人看出来。”
她倒是无所谓,说不得这事成了她还能得一个大大的媒人红包呢!
男未婚tຊ女未嫁,只要不害人不做出格的事她没意见,对于蔓表姐这份越挫越勇的执着劲,她是钦佩的。
门外传来说话声打断主仆二人。
“这样热的天,你家姑娘在房里做什么呢?”
“蔓姑娘来了,我家姑娘正在屋里练琴呢,可巧您来了。”
芳草端着水果茶点笑应道:“姑娘赶紧指点指点我家姑娘吧!她对着古筝快一个时辰了,还是不得其法都快魔怔了。”
“谁说的,我那是没认真学好嘛!”乐瑶笑着从屋里迎出来,“再说了,我才学了几日能这样已经是极有天赋的了。”
“是是是,妹妹是我见过最冰雪聪明的了”李蔓笑着行礼,“妹妹别见怪,这几日少不得又要叨扰你了。”
“哪里的话,有人陪我解闷,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乐瑶拉着她往屋里走,“听说乐表姐及笄礼的正宾人,请了虞舅母,姐姐的上头礼可准备好了?”
“正是,我早就预备下了!”李蔓笑着走进屋子,第一眼便被桌上的古筝吸引,“这是……旬阳先生的封山之作鸢尾?”
桌上的古筝正是有市无价早已销声匿迹了的鸢尾古筝,它怎么会在这里?
李蔓一脸痴迷的轻轻抚摸着琴弦,眼中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这筝很有名吗?”乐瑶完全不懂。
难怪何琳拿过来的时候那般小心翼翼,她还瞎拨弄来着,不会有事吧?
“此筝价值连城,世间只此一架!旬阳先生一生只做了十架古筝,传闻它们早已在战乱中不知所踪。
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这架鸢尾,传说这是他为思念亡妻所做,此后便隐居避世不出。”
李蔓心头隐隐泛酸,这是旬阳先生为爱妻所做,那这筝是何人送与乐瑶的?送她古筝之人又是何心思?
“妹妹如何得了这等传世之宝?”
“这是大郎君派人送来的”春花笑得一脸得意,“大郎君怕我家姑娘闲着无聊,前几日特意打发人送来,说是给我家姑娘解闷玩。”
乐瑶眼神狠狠瞪向春花,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
表哥哪里是怕她无聊,分明是怕她太闲惹是生非罢了。
“原来是这样!”李蔓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别听这丫头胡说!”乐瑶笑着收起古筝,“表哥不过是怕我太闲了四处闯祸,又见我不学无术一事无成,连累府上姐妹的名声,才送了这古筝来督促我修身养性呢!”
乐瑶的解释并没有叫李蔓心里好受多少,这么名贵的古筝说送人就送人,还是个对它一无所知的人,这其中怕是有旁的意思。
难道表哥对乐瑶?不可能,表哥那样谪仙般的人,他将来的妻子即便不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娴静女子,至少不该是这般跳脱没规矩的小门户出生的女子。
“姑娘们,老太太传话,今日都去正厅用晚膳!”芳草走进来,打断了二人谈话。
和寿堂里,女眷一边老太太居首位,中间用屏风遮挡,另一边则是家中男子。
“后日及笄礼,还要劳烦亲家舅母多费心,我老婆子在此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老太太举杯朝一边的虞氏道谢。
“老太太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乐丫头也是我的侄女,一家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话!”虞氏笑着举起酒杯回礼,“承蒙老太太不弃我这蠢笨粗陋的,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六丫头,快多谢你舅母费心,或有招待不周到的地方,你替我向你舅母赔个不是!”
关淑乐忙端着酒杯走到虞氏身边,“舅母费心了,侄女敬您一杯,还请舅母吃了我这盏酒。”
“哎呦,我的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这些个虚礼。”
虞氏赶忙起身扶起关淑乐,转身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好福气,瞧瞧这些个孩子个顶个的好,将来必定前途无可限量啊!
和老太太家的孙子孙女比起来,我们家的都没眼瞧了。”
李氏忙起身笑着打趣,“瞧你没喝两杯就轻狂上了,我瞧着你家的蔓儿就很好,不像我家这个皮猴子,整日里叫我操碎了心!”
“你这话我可当真了!”虞氏大笑拉过李氏的手,“你既说这话,那蔓儿就舍了你们家如何?你若是不愿意,就是拿话诓我!”
大夫人闻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低头用饭。
老太太放下筷子,开怀大笑道:“那感情好啊!我老婆子最是喜爱女孩儿了,我们家人丁不旺,就这么四棵小苗苗,如今加上蔓儿,岂不是刚好凑个整。”
姑嫂俩唱了半天双簧,一听老太太这话头,便知她没有结亲家的打算,忙打趣岔开话题。
李蔓自然也听出老太太的意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再没了说笑的心思。
饭后各自散了,王嬷嬷伺候老太太洗漱,“老奴瞧着亲家舅母的意思,想将蔓儿许给咱们家,就是不知看上的是哪位郎君?”
“还能是谁。”老太太靠在小狗抱枕上,“只看那丫头每次一来就往谁院子里钻就知道了。”
“表姑娘回回来都住在瑶姑娘的院子里”王嬷嬷愣了愣一脸好笑,“难不成看上瑶姑娘了不成!”
老太太抬眼轻笑出声,“你个老货越发没个正行,她哪里是去看夭夭的,分明是攀着我夭夭接近君儿。
君儿对他这个表妹上心,连我这个瞎眼的老婆子都看出来了,旁人岂会不知。
这丫头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刻意接近夭夭的,小心思就差摆在明面上了,这孩子颇有些心机我不甚欢喜。”
王嬷嬷恍然大悟,“哦,是了,瑶姑娘的院子离大郎君的院子最近,这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姑娘既有这心思,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老太太一脸淡定,半靠在软枕上眯着眼,“我倒是不担心,君儿那孩子最是冷心冷情的性子,想捂热他的心岂是那般容易的。”
王嬷嬷了然,“是,老太太心里怕是早认定了人,旁人再是入不了您的法眼的。”
老太太叹息一声,“君儿这孩子自小性子孤僻,我就操心他将来孤独终老一生凄苦,想着尽快给他娶个媳妇,身边也好有个知冷知热的。
这些时日我瞧着他俩相处,心里也就不急了,这两人一冷一热,一个沉稳冷静一个活泼跳脱,这一静一动正好互补,且再等等也不迟。
这俩孩子都是苦命的,倘若往后真能相互扶持相伴到老,我老婆子也就能安心闭眼了。”
李氏拉着虞氏往自己院子走,“我瞧着老太太是不大愿意的。”
“这事还得妹妹你多费些心,不为了你侄女,就当为你自己,你也该极力促成此事才是。”
虞氏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我瞧着官家的意思,这爵位是不会给旁人的,将来他若继承了爵位,再娶了媳妇,这管家权还能落到你手里?
若你侄女嫁进来那就不一样了,你是她姑母,她指定听你的,到那时这镇国公府还不是你的?”
“你说得都对,我自是知道的。可我们家这老太太你也看到了精明着呢!
今日咱们刚起话头,就被她拿话噎了回去,没有她首肯,这事怕是不能成。”李青鸾一脸为难。
她当然知道侄女嫁进来比外人强,可老太太不愿意谁能扭得过她。
“我说你是舒服日子过惯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虞氏白了她一眼,“老太太不愿意有什么用,只要正主愿意就行。”
“嫂嫂这是要做什么?”李青鸾下意识的皱眉。
“你只管留你侄女在家多住些日子,这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男女之事不就那么回事,见多了自然就有情了。”虞氏低眉浅笑,双眸别有深意的看向李青鸾。
“不行,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李青鸾立刻拉下脸来。
虞氏又是好一番劝说。
……
花园里假山旁。
“小姐,咱这样不好吧!”春花心口怦怦直跳,说话都不利索。
上次姑娘扔下她逃走的记忆又一次浮现脑海,这一次万一再被抓可就不一定有那般幸运了。
“你不懂,追剧追一半快乐会减半。”
在线磕 CP的快乐谁懂?被抓也值了。
大不了多抄一遍书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可追剧没头没尾半吊着,她会吃不香睡不着抓心挠肝。
她太想知道如此执着的表姐,能不能最终拿下冷心肠的表哥。
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嘛!她很好奇表哥这块千年老冰会不会被融化。
“表哥,蔓儿新学了曲《广陵散》,不知表哥是否有兴趣品鉴一二。”李蔓等在关瑾君回院的路上。
关瑾君目不斜视大步朝前走,余光瞥见丫鬟手里抱着的古筝,神色立即冷了下来,“这古筝从何处得来?”
“是,是瑶表妹借我的,我出门匆忙自己的没带来。”李蔓双眸闪过一丝心虚。
“表妹还是自重些为好,还有这筝不适合你。”关瑾君幽深的眸子冰冷扫向假山的tຊ方向。
就这一眼差点将躲在暗处的乐瑶冻僵。
“姑姑,姑娘,表少爷是不是发现咱们了。”春花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她躲的快。
乐瑶缩着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十有八九是发现了。
再次抬头看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乐瑶这才猫着腰转身,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原地,面前多出来一双黑色锦靴。
“呵呵,表哥真巧,你也逛园子呢!”乐瑶拼命挤出一个自然的笑。
“那筝是你借她的?”关瑾君冷脸看向乐瑶,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她。
“表姑娘撒谎,我们姑娘那么宝贝那架古筝,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怎么可能借给她。”提起这事,春花一脸不忿倒是忘了害怕。
哪有人不问自取的实在是可恶。
姑娘自从知道这筝价值连城后,把这筝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
这个表小姐倒好,还拿着到正主面前显摆,分明就是有意要让她家姑娘受罚。
春花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这愤愤不平的一番话,拯救了她俩。
“真的!”乐瑶附和着点头,周围冻死人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失了,是她的错觉吗?
“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都看不住,将来还得了。”关瑾君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成日里到处闲逛,看来是给你的功课太少了?”
“没有没有,我这就回去!”乐瑶低着头从关瑾君身边溜走。
“我是不是在做梦?”乐瑶边走边喃喃自语,“表哥今天居然没有罚我功课。”
“姑娘,你没有做梦,是真的。”春花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姑娘,表小姐私自拿您的东西这事您不能不管。”
“你说的对,这么值钱的东西,还是要锁好,回头给我买个大的带锁的箱子,将我所有的宝贝都锁进去。”
“我的姑娘,您可长点心吧!”春花无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