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姨娘叹道:“我这不是想着,侯爷都躺了快三个月了,却是半点起色都没有,这样的苦日子还得熬多久啊?”这话明显就在点云筝了。云筝默默地垂下眼皮,一声不敢吭。五姨娘眼尾余光瞥了她一眼,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侯爷吉人自有天相,沙场上刀光剑影、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如何能被这小小中风所难住?”她说着给三姨娘喂了张牌。三姨娘得了好处,也笑着附和:“从前侯爷好的时候,八妹妹最是得宠。莫不是三个月没有侯爷的滋润,夜里觉着寂寞了?”
出府的马车上,车帘一放下,陆行舟觑着自家二哥:“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九姨娘格外上心?”
陆行易轻晃着折扇,笑着看他:“这话我倒想问你。”
陆行舟眯起黑眸:“什么意思?”
陆行易道:“你往日虽然桀骜,但对后宅那些女人一向冷淡,怎么对这位九姨娘这般的……”
他故意停顿,陆行舟不耐:“有话就说。”
“你似乎对她格外的不满?”
陆行易若有所思瞥他一眼:“可是她哪里得罪过你?”
陆行易生着一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厉害眼睛。
陆行舟被他这样一瞧,眼神轻晃了两下,偏过脸道:“我只是觉着她晦气。”
陆行易:“嗯?”
“她进门第一日,老头子就出了那档子事。”
“那也不能怪她。”陆行易道。
“那我管不着,反正她这人,不是个安分的。”
陆行舟语气淡漠,再看陆行易垂眸不语的模样,他板起面孔,又提醒一句:“反正以后你见着她,别与她接触太多,免得沾了她的晦气,影响你明年科考。”
陆行易失笑,摇头:“老三啊老三,你这张嘴未免太刻薄。幸好那位九姨娘不在,若是听到你这些话,怕是要委屈哭了。”
陆行舟眼皮轻动。
昨日夜里,她可不就在他身下哭得那么可怜。
一想到她那绵软温热的身躯,还有那娇怯怯的嗓音,陆行舟腹间又是一热。
还是赶忙推开车窗,由着外头的风吹进来,这才稍稍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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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威候府里,云筝随着紫娟到了五姨娘的兰亭苑。
相比于破烂简陋的倚梅园,这兰亭苑山清水秀,假山叠嶂,古色古香,每一块青石板,每一片青瓦白墙,处处都透着风雅。
倒是与五姨娘的气质很是相配。
紫娟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九姨娘,到了,您小心台阶。”
云筝笑着道了声谢。
走进屋里,除了三姨娘、五姨娘和七姨娘,还有另外一个人——
八姨娘柳氏。
“哎哟,九妹妹可算来了,叫我们这些当姐姐的好等啊。”
八姨娘一见到云筝,当即就阴阳怪气起来。
云筝眉心一跳。
早知道八姨娘也在的话,她就不该来的。
每次有八姨娘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五姨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扯出个尴尬笑容,解释着:“我也没想到八妹妹今日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串门。”
言下之意,八姨娘不是她叫来的。
云筝朝五姨娘微微笑了下:“大抵是五姐姐你这里的风水好。我头一次来你的园子,也觉得漂亮极了,处处雅致呢。”
五姨娘见她是个明事理的,心里愈发喜欢了,笑着说“哪里哪里”,边招呼着她入座。
几位姨娘一起围坐在四方桌前,桌上散着一副做工精细的叶子牌。
知道云筝之前没打过,五姨娘也没急着叫她上桌,只让八姨娘先打着玩。
云筝倒也乐得自在,她私心觉得得她与八姨娘的八字不合,今天若是上桌,没准会输得很惨。
“唉,如今中秋节过了,再过不久天气凉了,也要过年了。”
“还有好几个月呢,你怎的想那么远。”五姨娘笑道,丢出一张牌:“八筒。”
八姨娘叹道:“我这不是想着,侯爷都躺了快三个月了,却是半点起色都没有,这样的苦日子还得熬多久啊?”
这话明显就在点云筝了。
云筝默默地垂下眼皮,一声不敢吭。
五姨娘眼尾余光瞥了她一眼,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侯爷吉人自有天相,沙场上刀光剑影、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如何能被这小小中风所难住?”
她说着给三姨娘喂了张牌。
三姨娘得了好处,也笑着附和:“从前侯爷好的时候,八妹妹最是得宠。莫不是三个月没有侯爷的滋润,夜里觉着寂寞了?”
“三姐姐可别打趣我。”
八姨娘是风尘女出身,听到这种调侃压根不带害羞,反倒讥诮回了三姨娘一嘴:“三姐姐跟了侯爷这些年,怕是早已习惯了夜里独眠的滋味吧?”
三姨娘面色一变,刚想骂回去。
八姨娘又将矛头调转了一旁看热闹的云筝:“不过三姐姐也别难受,好歹你也尝过男人的滋味。不像咱们九妹妹,才嫁进府里,还没被侯爷宠幸呢,就过上了独守空房的日子。”
她那双美眸闪着恶意,似笑非笑问云筝:“妹妹夜里,可还睡得好?”
云筝心下咯噔一下。
想到昨夜与陆行舟的厮混,她有些心虚,偏脸避开八姨娘的注视,小声道:“多谢八姨娘关心,我睡得很好。”
“行了,八妹妹,小九年纪小,又还是个雏儿,哪里会想那些。”
七姨娘安慰着云筝,笑容有些暧昧:“等侯爷醒了,召幸你了,你便知道这男女之事的快活了。”
这话一出,桌上尝过风月的姨娘都笑了起来。
云筝则是尴尬地赔着笑,脑中浮现三少爷对她做的那些事。
亲吻的时候,的确有些奇怪的、说不上的舒服感觉。
可他握着她的手不断摩挲时,她只觉得累,并没觉得有多快活。
看来还是得等侯爷醒来,她才能明白她们话中的意思。
叶子牌一直打到了傍晚,云筝也没能上桌——
八姨娘手气好,一直占着位置不肯下。
云筝也不好与她争,一个下午就老老实实在旁边喝茶吃糕点。
待到散去,她揣着满肚子的桂花糕回到倚梅园,小桃也回来了。
一见到云筝,小桃满脸欢喜:“主子,您回来得正好!”
云筝见她笑得这般开心,不由打趣:“怎么,捡到金元宝了?”
“嘿嘿,差也差不多!”
小桃上前拉着她的衣袖:“您快过来看。”
云筝走上前,便见桌上放着一个油纸包,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这是主子您想吃的糖葫芦。”
小桃笑着指向那个荷包:“这些都是您绣品卖的钱。”
云筝拿起荷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塞了满满当当的铜钱。
她掂量着估摸有两贯钱!
“竟然卖了这么多!”云筝眉眼间也染上惊喜笑意。
“是啊,刺绣铺子的老板说您的手艺特别好,拿去卖的绣品很受欢迎,几乎一到店就卖空了呢。”
小桃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美滋滋道:“他还与我说,让您多绣些,也能赚得更多。”
云筝拿着那个荷包,满口应下,又拉着小桃坐下,要与她分账。
主仆俩正欢欢喜喜分着钱时,忽然院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动静。
还没等云筝和小桃反应过来,便见凤鵉院的魏嬷嬷带着两个粗使婆子闯了进来。
她那双三角眼往桌上的银钱一瞟,又朝云筝主仆看了眼,面容沉肃,大手一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