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老太来开的门,尽管这几年青措不愿多提喻家的事,可老小姐始终和青措奶奶保持联系,今天下午刚和老姐妹通过电话,听闻今天的事体,老小姐心里七上八下不是味儿,这孩子当真是受苦了。程老太拉着青措上下打量她,叮嘱以后什么事千万不要自己硬扛,“凡事多和奶奶讲,再不济给易尘说,他总归是家里男丁,能帮上忙的。”今日之事她本就惊魂未定,老太这么一宽慰,她心里泛出酸楚之际,泪腺差点决堤,程老太拢住她的手夸她是好孩子,探出身子朝她身后看,“怎么败兴种没去接你?”
傍晚时分,喻青措的全部行李先她一步抵达庆福路,这时她甚至还没有下班,老小姐抱着喻初一,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往楼上整理东西。
喻初一倒是讨人欢喜,在老小姐的怀里悠闲的甩着大尾巴,时不时双眸看着老小姐喵喵叫,程老太心都化了,一直对着喻初一讲,猫猫受惊吓了哦~模样像极了在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话。
程易尘在单人沙发上处理工作上的事宜,纵使今天忙到脚不离地,但他还是在某人点头的瞬间,就叫陈晔去联系靠谱的搬家公司。她皱眉问他有这么着急吗?他挂了电话一脸轻松的模样,“有,当然有,省得有人下一秒再反悔,”夜长梦多的亏他可吃了不止一次。
青措下了班,还像往常那样上天桥去路对面的地铁站,可走到一半时才猛然间想起来,庆福路是在相反的方向,一时之间惯性使然,还没能反应过来,这才又折回去到公交站台前。
庆福路晚上灯火通明,拐进路口两边都是citywalk的年轻人,在弄堂里常年和阿公阿嫲相处,突然之间青措还有些不适应,大学之前还没有citywalk这个概念,但这条路也是出了名的游客聚集地。
法国梧桐,昏黄路灯,上个世纪流传到现在的小洋房,再加之几家网红餐馆,来往的文艺青年络绎不绝。
是程老太来开的门,尽管这几年青措不愿多提喻家的事,可老小姐始终和青措奶奶保持联系,今天下午刚和老姐妹通过电话,听闻今天的事体,老小姐心里七上八下不是味儿,这孩子当真是受苦了。
程老太拉着青措上下打量她,叮嘱以后什么事千万不要自己硬扛,“凡事多和奶奶讲,再不济给易尘说,他总归是家里男丁,能帮上忙的。”
今日之事她本就惊魂未定,老太这么一宽慰,她心里泛出酸楚之际,泪腺差点决堤,程老太拢住她的手夸她是好孩子,探出身子朝她身后看,“怎么败兴种没去接你?”
本来他说了要去接她的,但她说什么都不肯,再加之程易尘临时回总部处理点事宜,就没再坚持,庆福路离饭店只有几站路的距离,一路上都是人员密集的地段,任喻华明再大胆也不敢一天之内tຊ闹两次。
“没事的奶奶,这么大点儿路不碍事的。”
二人往客厅里走,刚没走上几步,她就听到一记熟悉的声音,“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古诗都记不住?我昨晚上不是已经帮你预习了吗?!”是大伯娘方琳的声音。
程老太贴着她耳面解释,小胖子新学校离庆福路近,这几日放了学都是在庆福路吃完饭写完作业再回家。
青措闻言点点头,程老太说蒸锅上还在炖着盅,要去看看,要青措先上楼休息休息,等下下来再吃饭,青措说自己不累,也跟着往厨房里走。方琳听到有动静侧身往外边看,眼睛滴溜溜的转。
说好听点儿,是庆福路附近的小学好,再说直白点,方琳跟程北至已经打好算盘珠子,这老爷子指不定哪天断气,现在俩人都搬出来住且在饭店里没有任何股份,说到底太被动,给小胖子转学也是为了离程家更近一些,能时刻盯着些动静。
青措正掀锅,身后声未到笑已到的方琳便开口,“青措丫头回来了啊,现在是越发出挑了。”
蒸锅是大口径的锅,胀起的烟雾直扑面颊,盅里的汤汁香气瞬间扑鼻而来,烟雾氤氲间青措笑着回应,再怎么说也是小厨房待过的,她从冰箱里抓一把枸杞,熟练的往盅里添,方琳倚着门框说她漂亮能干,指定能嫁个好人家。
她一句也没回,方琳光是一张嘴就能满场说,张姆妈洗着黄豆芽说要再做一道毛血旺,这川菜是囡囡最爱,青措还没说话,方琳倒是又接上了,“还是姆妈疼青措丫头,也不对,庆福路上下都疼青丫头,”末了又非得多余插嘴说自己也馋血旺这口了,“要说这血旺,还是青措做的最正宗,上次吃还是好多年前的了,姆妈做的总是差一味。”
话毕,厨房里有短暂的平静,蒸锅上发出滋滋的水雾声,明眼人都能听出来方琳是拐着弯要青措下厨。
能屈能伸,她依旧笑魇如花,“好,那我给大伯娘再做一次,”说罢就顺手拿下围裙去接张姆妈手头的黄豆芽,程老太打圆场说青措刚回来,赶明儿有的是时间,青措拦挡程老太,说自己不累,血旺好做,煮一下最后出锅撒上花椒辣椒,热油一淋就好。
等到程易尘回来时,抬眼只能看到辅导小胖子写作业的方琳,摆碗筷的姆妈,讲电话的老小姐,扫视一圈都没看到青措的身影,等他换完鞋子才发现厨房里还有一人。
他预感不对劲眉毛拧了拧,边走边解开衬衣袖口往手腕上挽。
果然,厨房里有人挽着发髻,脸被熏的红红的,正双手提着锅柄,动作有些吃力的往盘里倒热油,“滋啦”一声,热油扑在辣椒上瞬间激起香味。
有人眉毛拧的更紧了,一步上前,一把扯掉她的围裙,将锅倒在洗水池里,“跟我出来!”
她做饭向来认真,压根不知道程易尘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她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得一哆嗦,“诶诶,干嘛呀,”
说到底也是在职场上待过的人,什么样的绊子都被使过,纵然今晚上她看出来大伯娘是故意的,但她今天确实没觉得什么,因为她也想血旺这口,所以答应的也利索。
倒是这二世祖突如其来的脾气,着实吓她一跳,她被拽着手腕到客厅正中间,这阵仗惊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朝着老小姐开口:“如今这庆福路也是不如当年啊,还要喻青措给全家当保姆打下手的!姆妈要是年纪大了,不如再请一个帮衬好了!”
程易尘声音不算大,但有十足的震慑力,起先喻初一还扬着尾巴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此时也被吓得往沙发底下钻。
青措赶紧去拉他,“你别发疯了,是我想吃这口了,”她声音小,是怕其他人听到,可这到了程易尘耳朵里听起来像是胆怯求和。
老小姐也顾不上电话那头人,火急火燎的挂断,赶紧跑过来,“你又说什么疯话呢!一回来就不得安宁哟!”
“你要真嫌家里人手不够,跟我说啊,用得着给她叫回来?”
老小姐这才听明白败兴种话音,她嘴巴几张几合,青措撇开他手,“不是奶奶,你别朝奶奶发脾气,是我,是我想吃的,我嫌姆妈做的味道淡,”
这一闹挺,人都跟着没有食欲,程易尘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往外走,他步子大,惹的身后人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节奏,一直穿过长廊到花园里,他才停下步子。
这也不好讲,她知道程易尘是在向着她,怕大伯娘又给她使绊子,这不怪程易尘,毕竟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他们一起经历过无数次了......
程易尘自顾自的点烟,腮帮子都凹陷进去,她坐到秋千上荡漾,这秋千是从小伴着他们长大的玩物,吱吱呀呀。
月光柔柔,今晚倒是凉爽,待他抽完一大截儿时,她小声开口:“真没关系的,今晚是我想吃的,”等到她在职场上工作这么多年之后,才发觉有时举手之劳能避免一场撕破脸的战争,其实是很划得来的,树敌才是最傻的冲动。
程易尘切她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跟前,伸手扯了扯秋千,让秋千停下来,他双手抚上她秋千座椅,“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今晚上会是什么情境,可方琳知道你是我带回来的,她这样对你,无非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舍近求远的把小胖子调到庆福路附近的学校?”
青措嘴巴微微张开,明媚的双眸在月色里散发着静谧,都说程易尘是玩心大的二世祖,却无人说他傻,他生活在这人心隔肚皮的庆福路,某种程度上和她一样都拥有着察言观色的本领。
他攀附上她脸颊,她往后挣了挣,但那双大手强势的桎梏住她的脖颈,他拇指摩挲着她双唇,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你知道的青措,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从小,你在大伯娘那里受委屈,都会跑我这边哭鼻子,起先我是看不惯大伯娘,找借口给她添堵,可时间久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你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
他腿大喇喇的张开,一手拽着秋千绳将人往自己身体上引,二人之间,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夹杂着雪茄香,她知道总部有间雪茄室,他抽不惯雪茄,奈何商界合作的大佬喜欢,所以有些事他必须亲力亲为。
他太忙了,忙着从上一场会议里抽身,只为了回来瞧她一眼,等下他还要再继续陪着二场。
陈晔的电话第三次打来,他不接,但也没有挂断,出来前他招呼陈晔顶着,他终究不放心家里的事体,可今晚上还是被撞见这样的画面,他不能时刻护着她。
她能听到他口袋里手机震动声,嗡嗡在这安静的月色里,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得。
她被他撩拨的软下身子。
“青措,我想有个自己的家,我想你出现在我的家里,再见之后,我在你面前说过太多次要和你结婚,我不知道你都有没有考虑过,但今晚上你必须考虑,我要你,只能是你,况且我不信你对我没感情。”
他说完不由青措回应,捧着她脸颊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