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去看,床边赫然一道身影。曲琉璃心下一惊,想自己什么时候戒备心这么弱了,有人夜闯她寝房她都察觉不到。她就要撤回手起身去摸枕头下的小刀。床边人影开口:“是我。”是宇文城。提起来的那口气松了,可曲琉璃还是收回了手,坐在床榻上问:“深更半夜,皇上也做采花盗之事了?”宇文城并不恼,反而说:“曲琉璃,你要不要认祖归宗?”认祖归宗?“你以曲琉璃的名字活了十二年,要不要正大光明地做回秋允璃?”宇文城继续说。没有点烛,曲琉璃看不清宇文城的样子。
曲琉璃这晚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梦,梦回十二年前与宇文城第一次见面。
那晚的夜又冷又深,她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小袄子蹭了泥巴,变成了灰黑色。
她躲在一个废弃的小院子里,期望着父母亲可以快点找到她,把她带回家去。
她多么希望可以听到那一声温柔的“琉璃”。
可是她没有等来焦急的父母,而是一个双眼冒光的乞丐。
那乞丐衣不蔽体,头发脏乱,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看见小曲琉璃,乞丐饿狼捕食一样扑向她。
曲琉璃尖叫着后退,小小的胳膊使了全力挥舞着,想要阻止那乞丐的逼近。
她喊叫着,闹着,终是给那乞丐搞得心烦,找了块破布塞进她嘴里,恶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子骂。
骂完,他一把提起她,露出恶心的笑:“正好认识几个人贩子,明天就把你这个小东西卖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够爷喝几天酒。”
曲琉璃从小就不是软柿子,她紧紧瞪着乞丐,想着该怎么为自己寻一条活路。
天还没亮,小曲琉璃就被乞丐抓着向里街走。
里接是京城里最肮脏的地方,样样不少。
曲琉璃挣扎着不肯跟着走,被乞丐一把摔在墙角,白净的额头磕破了皮,血流了满颊,看着渗人。
纵是这样,曲琉璃也一滴泪没掉。
也是这样,站在阴暗处目睹一切的秦刹对着身边的宇文城说:“主子,这是个好苗子。”
宇文城那年才八岁,一双眼便已看透世间万事,其中不再有属于少年单纯的光。
秦刹身手正是巅峰的时候,剑一出一回,那乞丐便首身分离,鲜血洋洋洒洒染了满地雪。
曲琉璃被吓住了,一双美目睁的极圆。
宇文城走出来,半蹲下身,逆着光向曲琉璃伸出手:“你愿意跟着我吗?”
他的母妃可是后宫中最美的妃子啊,饶是才八岁,宇文城就已长得眉清目秀,鼻梁挺拔,唇红齿白。
曲琉璃看呆了,怔怔地伸出手,握住了宇文城的手。
他的手好暖,将曲琉璃冰凉的小手都握在掌心。
曲琉璃猛地醒来。
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谁握住。
她偏头去看,床边赫然一道身影。
曲琉璃心下一惊,想自己什么时候戒备心这么弱了,有人夜闯她寝房她都察觉不到。
她就要撤回手起身去摸枕头下的小刀。
床边人影开口:“是我。”
是宇文城。
提起来的那口气松了,可曲琉璃还是收回了手,坐在床榻上问:“深更半夜,皇上也做采花盗之事了?”
宇文城并不恼,反而说:“曲琉璃,你要不要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
“你以曲琉璃的名字活了十二年,要不要正大光明地做回秋允璃?”宇文城继续说。
没有点烛,曲琉璃看不清宇文城的样子。
可那日,她问他自己究竟是不是大理寺卿府走失的那个女儿时,他冷言冷语地回她,不是。
那一幕曲琉璃还记得。
不过几月,他却坐在她床榻边,问她要不要做回秋家大小姐。
“你从前,万般不愿承认我是秋府走失的那个女儿,现在这般又是为何?”曲琉璃是欣喜的,但还是忍不住轻声问。
从前,从前,从前他只不过不想她离开自己身边而已。
他害怕放她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
宇文城不语。
帝王善变,曲琉璃恐他改变思绪,答:“我只想要能够陪在父母亲身边罢了。”
床榻边的那人颔首,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