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丰当了八年的襄都刺史,在此地扎根颇深,我若一上来便接管此地事务,对方即便表面应承,背地里也会使各种手段阻碍我的人,行动起来必然困难重重。”庭覆低声开口,一字一顿的解释。“因而我来此地,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与谯丰作对,从他手中分割权利,而是要让他成为我的人,亦或是抓住他的把柄,让他不得不有求于我。”陆瑾瑜眼睛一亮,不愧是玩弄权术多年的九千岁,看待问题的眼光果然独到。“你抓住了他的把柄?”陆瑾瑜看向庭覆的眼睛闪亮。
“呦,听见了吗谯刺史?本督不过是个死太监,靠着在皇上面前讨巧献殷勤的东西罢了,指不定背地里有多脏呢。”略带着一丝笑意的熟悉声音响起,他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极尽刻薄:“本督这个死太监既然这么不受你手下人待见,不若今日便打道回府,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诶我的祖宗啊,您可不能走啊,您若是撂挑子不干了,谯某这颗项上头颅,便要割下来给满城百姓谢罪了!”中年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拖着长音从远处传来,极尽悲戚。
陆瑾瑜却如遭雷击般顿住,只一瞬,她便掀开了面前车帘冲了出去,果真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身玄衣的庭覆。
“庭覆!你,你没事?”陆瑾瑜不可置信开口。
一旁的谯刺史惊了一跳,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小娘子,敢叫这位爷的大名?
未曾想庭覆并未发怒,而是快步上前扶住了脚步踉跄的陆瑾瑜:“我没事,我好好的,倒是你,怎么不好好待在温府,跑来这儿了?”
庭覆面上虽喜,心中却是担忧。
“我......”陆瑾瑜想说自己担心他,话到嘴边却轻咳了一声:“我,我听闻襄都出了事,消息传到京都,朝中却毫无动静,我便想着,咳咳,你手底下不是有个家大业大的东厂吗,便,想替你做些善事。”
庭覆叹了口气:“此地危险,外头这些灾民中,十个里面八个都是染了时疫的,你若是出了事,可曾想过我该怎么办。”
“放心,我做足了准备才会来蹚这趟浑水的,何况......”
何况只留你一人在这里赴险,她也不放心。
她是担心自己的靠山倒了,以后在古代没人罩着她了,才会如此紧张庭覆的安危。
对,就是这样。
陆瑾瑜为自己找了个绝妙的理由,心中便轻松了许多。
“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淡淡留下一句,陆瑾瑜转身,指了指那几个守城士兵:“他们几个,刚才骂你,还想抢东厂的货。”
先去传来的消息是庭覆失踪了,自己疑神疑鬼的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急急忙忙跑来了襄都,这才发现某人啥事没有,与此地刺史间似乎也无甚龃龉。
咬了咬牙,陆瑾瑜自己不痛快,便只能找方才欺负过她的人的不痛快了。
方才之仇,现在报,正正好。
庭覆视线扫了过去。
“督主!这伙人不仅看不起东厂,竟还妄图对娘子下手。”芸娘下了马车,又补了一句。
庭覆眼神一利:“他们想对你动手?”
陆瑾瑜:“不是,重点是他们想抢东厂的货啊!”
庭覆不语,只是笑着看向一旁的谯刺史:“谯刺史,说说,你手底下的人,竟敢对本督的人下手,该当何罪?”
“死罪!死罪!”谯刺史眼皮跳了跳,毫不犹豫的开口:“来人!将他们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诶——不必如此。”庭覆笑了笑。
谯刺史一愣,这位煞神莫非要手下留情?
“而今襄都正处危难之际,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先前你我还在担忧,如何分出人手去管理那些得了时疫的灾民,而今不是有好人选吗?”庭覆笑了笑:“这件事便叫他们去办,办不好便拉去活填了河坝。”
人活填了河坝?这种话是能从人口里说出来的?
谯刺史颤声开口:“督主,督主明断!”
几个守城士兵已然瘫软在地,大悲大喜过后,他们已然没了选择。
去与得了时疫的灾民直接接触极易一同感染疫病,但总好过直接被拉去打大板。
见事情顺利解决,谯刺史悄摸窥了眼一旁庭覆的神情,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在盯着陆瑾瑜。
谯刺史目光闪了闪,笑呵呵抹了抹头上的汗,忽然笑着看向一旁的陆瑾瑜:“不知这位娘子是......”
“她?她可是本督的小祖宗。”庭覆轻笑一声,微微低头去瞧陆瑾瑜:“怎的脸色这般不好,见到本督这么让你不高兴?还是方才说错话惹你恼了?”
“没有,先进城去吧。”陆瑾瑜是生自己的气。
按理来说,得到庭覆失踪的消息后,她不该如此冲动,应该先调查一番再想办法。
可自己那时便似鬼迷了心窍一般竟就这么找来了。
莫非庭覆在古代还学了什么迷人心神的巫术?学了什么迷惑人神志的本事?
“是是是,小娘子说得对,咱们是该先进城,再做打算。”谯刺史赔笑将几人往内引,言语间对庭覆十分恭敬。
“你做什么了,那刺史对你这般态度?”陆瑾瑜有些疑惑。
刺史便是此地的一州之长,官位可不低,且手握实权,即便忌惮庭覆,也不会太过自谦。
而眼前这位谯刺史,举止间竟有些谄媚之态。
“谯丰当了八年的襄都刺史,在此地扎根颇深,我若一上来便接管此地事务,对方即便表面应承,背地里也会使各种手段阻碍我的人,行动起来必然困难重重。”庭覆低声开口,一字一顿的解释。
“因而我来此地,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与谯丰作对,从他手中分割权利,而是要让他成为我的人,亦或是抓住他的把柄,让他不得不有求于我。”
陆瑾瑜眼睛一亮,不愧是玩弄权术多年的九千岁,看待问题的眼光果然独到。
“你抓住了他的把柄?”陆瑾瑜看向庭覆的眼睛闪亮。
庭覆笑容深了深,才点点头:“在朝中待久了,便清楚这些身居高位之人,极少有两袖清风的干净人,面上再干净,背地里定然也有不少龌龊事。”
“谯丰以为我来此地的目的是夺权,哪里会想到我来做的第一件事是查他,遮掩的不够隐秘,自然被打了个手足无措,家底都透完了。”庭覆说着眼睛眯了眯:“老家伙做事倒是干净,这些年贪的银子和舞弊之事能翻出来的还不够多,却也足够拿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