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工,告辞了。”秦商先出去,阮知微正要跟上,沈宴喊她,“有其他事吗。”她一愣,“没有。”沈宴抬起头,慢慢吐出四个字,“只为竞标?”阮知微嗯,“你要不要再看看万利的具体...”“放下。”他又打断,眼底虽然平静得无波无澜,可语气不大好。阮知微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他了。她将资料夹放在办公桌,沈宴目光随着她,“招标有公开的流程,少动歪脑筋,你在实习公司就学会这套人情交际了?”阮知微没出声。他收拾桌上的文件,摘下大衣,“我下午去外地,一起下楼。”
分秒不差,却是不同的答案,秦商更疑惑了。
沈宴意味不明瞥阮知微,“我母亲提过她。”
秦商一心扑在竞标上,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控制不住的兴奋,“周夫人很喜欢阮知微。”
“是很喜欢。”沈宴往电梯的方向走。
秦商紧随其后,高管专用电梯已经上到2楼,16层到顶,沈宴没有等下一部,而是乘坐员工电梯。
一大群员工在里面,去8楼食堂。
秦商护在阮知微的左后方,替她挡住拥挤,沈宴站在右前方,员工纷纷和他打招呼,可没一个人敢开玩笑。
打过招呼,噤若寒蝉。
上至董事,下至员工,几乎都畏惧他。
电梯tຊ在5楼停了一次,有员工下去,挤出的瞬间,阮知微感觉皮肤一凉,她低头,是沈宴的腕表蹭了她一下,彼时他手背粘着她的胳膊。
阮知微眉骨一跳,悄悄掀眼皮。
沈宴若无其事,侧着身。
他下颌淡淡的青色底,眼尾没有细纹,大约是不爱笑的缘故,周家男人不显老,周淮康也比实际年龄年轻个七八岁,阮知微在新闻上看到周淮康的镜头,总是精神矍铄。
家族遗传的好基因。
顶楼的走廊墙壁上挂着北航集团所有高管的简介,总工程师一共有三位,沈宴居中,是唯一一位三十五岁以下的常务董事。
履历业绩罗列了一长串:物流货机零件的主设计师,民航机型开发组的组长,大型软件工程的创始人。
阮知微一言不发,攥着资料夹。
沈宴的办公室在尽头,宽大的落地玻璃罩了一扇百叶窗,他拉开办公椅,解了一粒西装扣,开始签文件。
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他做,格外有味道。
是一股有辨识度的,张力的磁性。
“坐。”
秦商坐在他对面,“09年北航集团和万利合作过。”
他签署着手头的加急文件,像听了,又像没听。
“合作了五年半,我们万利制造零件的质量绝对信得过。”秦商小心翼翼套近乎。
“我17年才任职。”
言下之意,09年之前的厂家是上一任总工程师的合作方,与他无关。
不买账。
秦商忍住尴尬,“方便请您吃饭吗?”
“最近忙,有话在这里说。”
一锤定音。
秦商扭头,朝阮知微眨巴眼。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一边递上资料一边介绍公司的情况,“万利有流动资金一千八百万,两个工厂,员工一百七十人,生产零件的高级技术员...”
“投标了吗?”沈宴直接打断她。
“投了。”
“等董事会的评估结果。”他公事公办的口吻。
阮知微再次陷入一言不发。
沈宴什么性子,万利不清楚,她太清楚了。
就算女朋友、老丈人轮番求他开绿灯,他未必答应。
何况她。
什么关系都不是。
沈宴最反感这个。
“周总工,十分钟到了。”秘书敲门提醒。
秦商无奈,沈宴这一关是撬不松动了,凭实力竞标,万利不占优势。
注定要陪跑。
“周总工,告辞了。”
秦商先出去,阮知微正要跟上,沈宴喊她,“有其他事吗。”
她一愣,“没有。”
沈宴抬起头,慢慢吐出四个字,“只为竞标?”
阮知微嗯,“你要不要再看看万利的具体...”
“放下。”他又打断,眼底虽然平静得无波无澜,可语气不大好。
阮知微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他了。
她将资料夹放在办公桌,沈宴目光随着她,“招标有公开的流程,少动歪脑筋,你在实习公司就学会这套人情交际了?”
阮知微没出声。
他收拾桌上的文件,摘下大衣,“我下午去外地,一起下楼。”
沈宴为期一周的出差,处理分公司业务。
到达一楼,秦商的车在,人不在。
阮知微打开微信,他发了消息,去隔壁底商的便利店了。
“小禧长高了啊,有1米65了吧?”
突如其来的点名,阮知微转过身,“胡伯伯。”
这位胡伯伯是沈宴的老师,航空领域的专家,领国家津贴的,现在是北航集团的特聘研究员。
沈宴22岁进入北航担任工程师就是他举荐的。
“她最多1米6。”沈宴打量阮知微。
“1米64.3。”她一字一顿纠正。
沈宴笑,“是吗?长得挺高。”
胡伯伯感慨岁月匆匆不饶人,“我记得小禧14岁时又矮又瘦的,如今出落成水灵的大姑娘了,京臣,你也而立之年了。”
沈宴没表情,更没搭腔。
秦商这时从大门外跑进来,买了一瓶牛奶,藏在棉服的口袋里暖着,“你爱喝的红枣口味。”
他一直追阮知微,追了一年了。
阮知微心里有数。
秦商这人不坏,地主家的傻儿子,再喜欢她也没动手动脚,部门员工经常在酒桌上谈合同,难免遇到不三不四的客户,他亲自通知“男人婆”经理,尽量别安排阮知微去应酬。
阮知微不讨厌他。
但没给过他回应。
“我不喝。”阮知微没接。
秘书拎着行李箱下来,沈宴和胡伯伯道完别,阔步走出大堂。
秦商拿着那瓶奶和阮知微推来推去,阮知微快烦了,沈宴的司机在台阶下叫她,“程小姐,周总工请您上车。”
“坐周总工的车?”秦商诧异了。
这可是红旗L9,普通人摸一下的命都没有,包括上亿资产的秦家,妄想买红旗L9,也是可望不可及。
司机不理会秦商,只盯着阮知微。
她始终没动。
车窗降下,沈宴脸上是官方的浅笑,一种上位者的碾压,“秦公子,我在审核万利的竞标书,需要员工讲解。”
秦商以为柳暗花明有了希望,激动催促着阮知微。
她没办法,绕到副驾驶,和沈宴一前一后。
“程小姐,您坐后面。”司机在驾驶位示意她。
阮知微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座的男人,他膝盖上摆着万利的资料,似乎真的打算给万利一个争取的机会。
她下车,坐进后座。
刚坐稳,沈宴开口,“你如果想嫁叶家,在外面注意分寸,叶家眼里不揉沙子。”
阮知微偏头看窗外,“我和秦商私下没接触。”
沈宴沉默着,气氛压抑得过度。
车驶过东江大桥,沈宴的手机屏幕亮了。
来显是女人的名字。
关靓。
阮知微模糊记得她声音,沈宴在名园相亲的姑娘。
“你能接我一趟吗?我在妇产科医院。”
车厢安静,手机的音量又大,阮知微听得一清二楚。
妇产科医院。
男女之间很微妙的场所。
估计是沈宴见面之后不温不火的,太吊胃口了,女人添一把火,试图最快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