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使劲瞅着天,有些急躁地道。“仔细看我,”他保持着姿势说:“这样是不是很帅?”我伸着的头又缩了回来,暗骂了句,喝了一大口酒。“不帅吗?!”他不满地问。“太黑了,看不清。”我如实回答。他突然站起身,走出由墙面带来的阴影,严肃地问我:“不帅吗?!”面前人站在夜色浓重的巷子里,黑色破洞牛仔裤,黑色短皮衣衬得他腿太长,衬得他整个人一股子不羁感。他向上吹飞眼前二八分的碎发,再次严肃地盯向我,等待我的回答。
“笑什么笑!”我吼道。
那人双手撑在地上,在阴影中,身子微微后斜,仰视着我,带着浓重的笑意说:“你哪来的这么大怨气?”
“把不痛快都发泄在别人身上,你痛快了没?”
他的眼睛是真的亮,像夜间的萤火虫。
“我可告诉你!老娘怨气还没发泄完呢!”我瞪着他,凶狠地喊。
一罐啤酒伸出阴影,他举着那罐啤酒朝我晃了晃:“来两罐?”
“你也想像刚刚那个哥哥一样带妹妹去喝酒?”我皱着眉说。
“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我要是想调戏,也该找个像刚刚那样的软妹子,而不是你这样怨气比天大的,”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了下,亮着的眸子在我身上扫了下,继续说道:“悍妇。”
我不接话,默默捡起了地上刚刚用来打人的包包。
他又笑,丝毫没有慌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着说道:“这后面是个酒吧。”
“这种黑漆漆的小巷,多的是你美打英雄的机会。”
说完,他打开啤酒罐,仰头喝了一口。
我凝住,停顿了三十秒。
三十秒后,我走进墙角的阴影,在距离他半米处坐下,开了一罐他放在身旁的啤酒。
无声地喝了半罐。
“我坐在这里是美打英雄,那你坐在这里是做什么?”我突然问。
“嗯~”他拉了个长音,仰头看着夜空道:“看美女被调戏?再看女人打男人?”
别人是美女,我就是女人!
我攥了攥易拉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他侧头看我,又笑了几声。
“练过?”他问。
“嗯,曾经青少年组市赛冠军。”我答。
“在女人中,算还行。”他说,算是给予我身手的一个评价。
我低下头,又开了罐啤酒:“好久没练,早生疏了,只剩下些本能反应。”
“喏,练手的机会又来了。”他突然小声说道。
我抬头去看,小巷后面跑出来一短裙女生,惊慌失措地边跑边喊,后面跟着个黄头发的矮个子男人。
短裙女孩穿着高跟鞋,跑起来没那么利索,刚好跑到我们面前时摔了一跤,后面的黄毛上前按住了她。
我慢吞吞地装了几罐啤酒放进那个已经皱皱巴巴的包里,站起身走向地上的二人。
喊骂声伴随着尖叫响彻在漆黑的巷子里。
十几分钟后,巷子趋于平静。
我又坐了回来。
“还没解气?”他问。
我打开啤酒罐,猛灌一大口,问他:“你怎么干看着不救人?有特殊癖好?”
“今天的人都被你救了。”他再次仰望漆黑的夜空道:“再说,我是主角嘛,总要压轴出场,像她们黑暗中的一束光那样。”
“感情你坐在这里是在定点刷功德?”
“哈哈哈,也不是定点,可能今天在这条巷子,明天在隔壁巷子,换着来。”
他一直在看天,我好奇地跟着看了过去。
天空真黑啊,不愧是夜空,所以,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转念一想我看不见,不代表天上什么都没有啊,万一他是在悲伤呢?
“我能问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吗?”我收敛着表情,尽量严肃地问。
他侧头,会发光的眸子再次盯着我。
“你这么望天,到底天上有什么?”
他再次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天上什么也没有!”他又摆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继续道:“但是,你仔细看。”
“仔细看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使劲瞅着天,有些急躁地道。
“仔细看我,”他保持着姿势说:“这样是不是很帅?”
我伸着的头又缩了回来,暗骂了句,喝了一大口酒。
“不帅吗?!”他不满地问。
“太黑了,看不清。”我如实回答。
他突然站起身,走出由墙面带来的阴影,严肃地问我:“不帅吗?!”
面前人站在夜色浓重的巷子里,黑色破洞牛仔裤,黑色短皮衣衬得他腿太长,衬得他整个人一股子不羁感。
他向上吹飞眼前二八分的碎发,再次严肃地盯向我,等待我的回答。
剑眉星目。
这是我第一个想到的词。
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词的完美解释。
“诶。”我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
他瞪着皱眉的大眼,不可置信地问:“难道不帅吗!”
“我现在怨气比鬼大,看谁都不帅!”我回道。
他上前拿掉我手里的啤酒罐,转身向巷子外面走去:“走,别喝了!带你去个地方。”
我依旧坐在原地,问:“去哪?”
“能消散你怨气的地方。”
我又停顿了三十秒,三十秒后,我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商业广场。
广场中央是个巨大的喷泉,每天会固定时间段来一次水舞表演。
他站在喷泉下,冲我招手:“来,来,来。”
我走过去,他蹲下身子,手指按住某个正在喷水的小水管。
笑着对我道:“你试试。”
我莫名其妙地伸手,学着他的样子按住旁边的小水管。
水压冲刷着我的手指,把我手指拼命向后推,我又往前压压这看得见抓不住的水,感受着水在我手指底下的具象化。
很奇妙的感受。
他又站起身,跳到喷泉底下的浅水里去。
面对着巨大的水柱,伸手打了它两下,又冲着水柱啊啊大喊了两声,扭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来啊。”
我皱着眉,慢吞吞地走近水柱。
他拿起我的胳膊带着我攻击了两下水柱:“愣着干嘛,到你表演了!”
水花溅到我身上,我皱着眉,打了两下水柱,巨大的水压下,一股力道冲击着我的手,但是因为那是水,触感又很奇妙。
我逐渐被他带入进去,一边拍打着水柱,一边肆意大喊。
水花不断飞溅。
夜色下,笑声不断,他的眼眸像是淬了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我莫名其妙地突然大声问他:“要是觉着自己灵魂脏了,该怎么办?”
“那就一遍遍,”他摸着水柱,像是个虔诚的信徒那样看着水柱顶端的夜空道:“十次,百次,千次!万次!永不放弃地洗涤自己,拯救自己。”
“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你说得对!”我笑着发疯似的冲水柱大喊:“啊~~自己的灵魂自己定义!”
“脏不脏!美不美,都是我自己!”我声嘶竭力地喊。
“哈哈哈.....”
笑声不停歇地回响在空旷的广场上。
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逐渐转亮。
辛苦早起的环卫工大爷,拿着扫把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