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雯唉了声:“看来这男女之事也不过如此,陛下那样喜爱娘娘,娘娘尚且如受刑一般,何苦来哉,我以后可不要跟人这般。”“放肆!”张贵德压低声音呵斥,这次是真的冷了脸色,怒道:“陛下和娘娘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吗?你有几个脑袋几条命,看来真是咱家太惯着你了,不知天高地厚!给我回钟粹宫去,以后也不许再私自过来!”青雯愣了愣,紧接着就气得睁大了眼:“我这话是专说给干爹听的,又不会在旁人面前多嘴,我就不信干爹听不出……”
沈珩话音落下,殿内有须臾的寂静。
他心里一紧,正反省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就听见一声叹息。
“哎。”苏月妩摇了摇头,站起身,意味不明地瞟了他一眼:“怨不得旁人说伴君如伴虎,看来果真如此。”
沈珩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有些茫然地仰头看着她,薄唇动了动:“阿妩,朕不是……”
“看来嫔妾还是离开算了。”
苏月妩自顾自打断他的话,慢条斯理地抚了抚坐乱的衣裙,抬脚就要向外走去。
离开……
沈珩眼睫颤了颤,忽然间回想起,曾经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姑娘也是这样,有一天忽然来到自己面前,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那句残忍至极的话:“沈珩,你脸上多的这条疤好丑,整个人都不好看了,我不喜欢,我要离开东宫啦。”
“别走,阿妩!”
三年前的场景与此刻重叠,沈珩有一瞬忘了自己已是能定人生死,掌管生杀予夺的君王,心中的恐慌让他仓惶地喊出声,蓦然起身去拉她。
下一刻,脚下被什么绊住,他失去平衡,眼睁睁看着一只白皙的手推向自己的胸膛。
他因没有防备而向后倒去,被柔软的床褥接住,仰躺在上面,怔怔地看着面前一脸得逞笑意的清丽面庞,回过神想要坐起身,却被制止了。
苏月妩俯下身来,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笑意嫣然:“沈珩,你要是乱动,我可就真走了。”
沈珩瞬间放弃了挣扎,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嗓音沙哑:“你,你想做什么……”
……
殿外廊下,一阵急促的夜风吹过琉璃六角宫灯,流苏左右摇曳,纷乱颤动。
张贵德偷眼瞧了瞧身边的青雯,干咳了两声,尽量忽略里面的动静,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教训道:“你说你是跑过来干什么,没规没矩,掌事宫女是这么当的吗?若钟粹宫现在有个什么事儿,要拿主意的人可怎么办?”
青雯得意洋洋:“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在娘娘侍寝前请示过,娘娘点了头,许我趁着这空当来看望干爹的,至于钟粹宫的事,自有郑公公和绿枝姐姐做主。”
“探望?”张贵德轻哼:“咱家是七老了,还是八十了,都用得着闺女不当差来探望了?”
青雯正要说话,忽听殿内又传出一阵动静,伴随着自家主子七零八落的声音:“不走了……再也不说离开了……真的知错了……”
青雯唉了声:“看来这男女之事也不过如此,陛下那样喜爱娘娘,娘娘尚且如受刑一般,何苦来哉,我以后可不要跟人这般。”
“放肆!”张贵德压低声音呵斥,这次是真的冷了脸色,怒道:“陛下和娘娘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吗?你有几个脑袋几条命,看来真是咱家太惯着你了,不知天高地厚!给我回钟粹宫去,以后也不许再私自过来!”
青雯愣了愣,紧接着就气得睁大了眼:“我这话是专说给干爹听的,又不会在旁人面前多嘴,我就不信干爹听不出……”
“你不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吗!”张贵德快速打断她,抬起拂尘指了指不远处一群低头耷脑的太监宫女,疾言低声道:“更何况这人就在眼前,哪个耳朵尖的听见了,禀告了陛下,咱家也只是个奴才,保不了你!”
青雯语噎,欲言又止,最后撇开脸冷笑了声:“成,是奴婢的错,奴婢不知天高地厚,以后这话奴婢绝不会在张公公面前说了,奴婢告退。”
她语罢,转身就快步下阶离开。
张贵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甩了甩了黄杨木柄的拂尘,失笑:“这丫头,说她两句就不认干爹了。”
又不知几番风起云涌,等月亮移到正当空的时候,殿内总算传出了要水声。
陛下这次提前吩咐过,送水只让宫女进,张贵德便只对那边扬了扬拂尘,示意她们去抬水。
偏房早已备好了水,宫女们鱼贯抬进去,经过床榻时,有好奇的没忍住看了一眼。
只见一截雪白的藕臂从纱帐里伸出,软软地搭在边沿。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忽然对上一双凌厉带着警告之意的凤眸,宫女腿一软,赶紧放下水就低头退了出去。
等殿内再次被关上,沈珩方收敛了身上的威压,把纱帐往两边拨了拨,垂眸看向怀中有气无力的人儿,眼中满是餍足。
他唇角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怎么真诚的歉意,满怀关切道:“都怪朕,太过了,阿妩可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