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直说呗,我又不是不收。”姜来苦笑:“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要先和你吵一架,最后还要对你说谢谢,我都搞不懂自己在干嘛。”周游一想,还真是如此,无奈道:“要不然我们稍微改变下相处的方式?”“怎么改?”“你对我态度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不要动不动就撅人。”“那你也不要老是那么欠,总是惹人烦。”石榴树下,两人相视而立,目光交汇的瞬间,都忍不住笑了。姜来转开目光,却又轻轻唤他:“周游。”“嗯?”“你说一切还会好起来吗?”
厨房里,“呲啦”一声脆响,伴随着爆炒的香气弥漫开来。
姜国维依然坐在客厅,戴着老花镜,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见女儿进来,随意向她点了点头,又把注意力重新投回电视新闻。
金宝则拉着周游的手,摆弄着他手中的奥特曼,见妈妈回来,立刻把玩具塞到周游手里,兴奋地朝她跑过来。
蹲下身抱住金宝,姜来有一瞬间觉得恍惚,实在难以将这份日常的宁静与下午接到的噩耗联系起来。
周游走过来,嘴角勾着不满,本还想再开几句玩笑,却突然瞥见姜来神色不对,不由愣了愣:“你怎么了?”
“没事。”姜来亲了亲金宝,没有看他。
“关淼那儿又出事儿了吗?”周游猜测道。
“不是,周游,你今天别招我,我没心情。”
姜来一把抱起金宝,径直朝里走去,完全无视了周游的存在。
周游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她这又是怎么了。他清楚姜来的脾气,拧得很,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有改变的余地。上午听到姜来直截了当的拒绝,他不是不失望,但转念一想,她不也正好告诉了他追她的方法吗?
既然她想像以前一样,那他就像以前那样;他们是发小,那他就用发小的方式去追她,谁说就一定没有可能?
可才过了六七个小时,姜来的脸居然比上午更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简直让他摸不着头脑。
刘梅玲将菜端上桌,怪姜来:“周游要来吃饭,你也不提前跟我说,害得我差点儿来不及做。”
“他还不是吃上了。”姜来没好气地应。
“德行!”刘梅玲白了姜来一眼,又对周游说,“下次你甭跟她说,直接告诉阿姨,省得有些人忘性大。”
“就是,你爸妈不在,每天就来这儿吃,正好陪叔叔喝喝酒。”姜国维也道。
往常,这是对周游最有利的时候,有姜爸姜妈在一旁撑腰,他多少能在与姜来的“交锋”中占据些上风。然而今天姜来似乎完全没有心思与他斗嘴,匆匆吃了几口饭便作罢。尽管梅姨做了他喜爱的红烧排骨,但看到姜来这般模样,他也没了心思享用,一顿饭竟是吃得食不知味。
晚餐过后,金宝嚷着要去院子里玩轮滑。姜来便帮他穿好鞋,在地上随意摆上几个易拉罐,倚在石榴树旁,看着他哈哈笑着绕来又滑去。
夜色朦胧,童声郎朗,石榴树下的姑娘却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周游走到她身边,轻轻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了?”
姜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能不能别管我?”
周游“啧”了一声:“你上午自己说的,我们还像过去一样,现在就变卦了?”
“我们过去哪样?我每次遇到难题,你就像救火队员一样出现?”姜来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周游,别管我。”
周游却不答应:“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你看那天吃饭,不也让关淼心情好了不少吗?”
姜来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可能真的没有办法。”
“人生除了生老病死,哪有什么问题是真正无解的?”
姜来苦笑一声:“如果就是病呢?”
“怎么了?谁生病了?”周游意识到这次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见姜来依然不回答,又道,“别忘了我是学医的,说出来,说不定我真可以给你点建议。”
姜来沉默了片刻,几番犹豫,终于开了口。周游皱着眉听完姜来断断续续的讲述,明白了她今晚如此低落的原因,立马就原谅了刚才她对自己的恶劣态度。
“直肠癌的治疗虽然很痛苦,但是术后存活率很高的。”周游安慰道,“只要妥善护理,患者完全可以维持接近正常人的生活质量。我学医的,你信我。”
姜来却轻轻摇头:“她最害怕的,就是手术后失去尊严地活着吧。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查什么是造瘘手术,看了很多病例,才终于明白她那么绝望的原因。虹姐那么爱干净、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你能想象这对她是多么大的打击吗?”
“你知道她去的哪家医院,手术由哪位医生主刀吗?”
姜来摇头:“不知道。”
“要不然你问问虹姐,看她是否愿意把病历资料发给我?我可以托肿瘤医院认识的医生找最好的专家问问,万一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呢?”
姜来心头一动,明知可能性极小,但还是忍不住燃起一丝幻想:“真的吗?”
“这么大的事儿,多问几个医生总是好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晚风拂过石榴树,吹得叶子扑簌簌响。距上次回来已过去两周,春夜晚风不再裹挟着让人退却的寒意,吹到脸上,竟然柔柔的。周游的眼神真挚而担忧,姜来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苦笑着撇开头去,吸了吸鼻子,想努力隐藏眼中的泪水。
“怎么了?”周游问。
姜来咬了咬嘴唇:“想对你说谢谢。”
“那你就直说呗,我又不是不收。”
姜来苦笑:“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要先和你吵一架,最后还要对你说谢谢,我都搞不懂自己在干嘛。”
周游一想,还真是如此,无奈道:“要不然我们稍微改变下相处的方式?”
“怎么改?”
“你对我态度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不要动不动就撅人。”
“那你也不要老是那么欠,总是惹人烦。”
石榴树下,两人相视而立,目光交汇的瞬间,都忍不住笑了。
姜来转开目光,却又轻轻唤他:“周游。”
“嗯?”
“你说一切还会好起来吗?”
“当然。”周游微微仰头,凝视着石榴树那愈发繁茂苍翠的叶子,“就像这石榴树,冬天叶子都掉光了,现在又长得这么好。再过一个月,它还会开花,到了秋季,还会结果。人生也会有春夏秋冬吧。”
“那我下辈子不想生在北京了。”姜来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北京的冬天,太漫长了。”
经历过一天漫长的面试,关淼疲惫地挤在地铁里,那身漂亮的西服套装早没了刚穿出门时的精气神,灰扑扑地耷拉在身上,一如垂头丧气的她。
两家私企的面试赶在了一天,关淼从城南奔到城北,虽然路途奔波了点,但面试过程还算顺利。两个岗位,一个是行政文秘,另一个是人力资源相关,面试她的不仅有 HR,还有部门的主管领导。对于对方提出的专业问题,关淼有条有理一一作答,过程非常融洽。
关淼原本觉得希望很大,毕竟有两家公司呢,怎么也能收到一家的 offer,心里还暗自思忖着,如果两家都录用她的话,该选择哪一家。然而,临走前无意在卫生间听到的一番对话,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打破了她所有幻想。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30 岁左右,没有结婚的女性,尽量不要招。你怎么还往里收简历?白白浪费我的时间。”说话的正是刚才对她客客气气的小领导。
“我看着简历挺优秀的。”
“现实一点啊,刚招进来,就结婚生小孩的,我们部门好不容易能招一个人,这名额不是白瞎了?”
“李总,你也结过婚生过小孩,怎么反而还看不起女性了?”小 HR 不服。
“别给我扣帽子,就是因为我走过这么一遭,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会有多少麻烦事儿。这种纠纷难道还少吗?刚进公司,事儿没干多少呢,就婚假产假哺乳假,休完就离职,劳动法摆在那儿,你还拿她没办法。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我们要招干活的人,你要觉得可惜,哪天你自己开公司了,再这么有善心不迟。”
领导走后,小 HR 在卫生间里愤愤了半天,洗手弄得水声哗哗响,终也是无可奈何。等她也离开,关淼才从小隔间里出来,静静地站在镜子前,凝视着快要 30 岁的自己。
30 岁与 25 岁相比,真的会有很大的不同吗?镜中人肌肤依旧饱满,眼角也未见岁月的痕迹,但若仔细观察,也许岁月赋予了她更加沉静的眼神,这套西装穿在身上,比当年合适得多,不再像是小孩子硬要穿上大人衣服。
明明对于职场而言,女人的 30 岁才是更成熟更游刃有余的年纪,不再需要繁琐的培训,也能迅速独当一面。然而,现实却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提醒她,社会对 30 岁未婚女性的看法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她未曾预料到,明明该是职业发展的黄金期,年龄与婚姻竟成了她前进道路上的沉重枷锁。
一无所获的一天,却分外疲惫。关淼靠在座位上,沮丧地玩着手机,点开小红书的时候,一条热帖吸引了她的注意。
帖子主题是“雍和宫许愿主打一个已读乱回”,有人说许愿想要一个兵哥哥,结果她哥过几天就去当了兵;有人说许愿想发个小财,结果没过多久被裁员得到了一笔赔偿金;有人说许愿想要儿女双全,结果自己的泰迪在她被窝上生了一公一母俩崽……
下面评论纷纷响应,说雍和宫有种不顾你死活的灵,关淼一条条往下翻,忍不住笑出声来,求职的挫败感倒是被冲淡不少。她不由想到自己和段小北在雍和宫许的愿,菩萨好像还没有时间理她,不知道段小北许的愿灵验了没有?
关淼忍不住给段小北发了一条微信:【还记得我们在雍和宫许的愿吗?你的项目结束了吗?】
等待了几秒,信息就回了过来:【没有,今天依然在为它头疼。】
看来菩萨也没有时间管他,关淼正乐着,段小北又问:【你呢?今天面试成功吗?】
关淼回了一个悲伤的表情:【不太成功,今天这两家估计都没戏。】
【不开心吗?需不需要复习一下,成年人是怎么让心情变好的。】
关淼一愣,立马就想到了在天台喝酒谈心的那个夜晚,心跳莫名快了两拍,眼角眉梢都挂上一丝笑意,回复道:【好啊,我来买酒。】
30岁女性求职太写实了555,但现实中确实存在不少用完假期就辞职的,倒也不能全说是用人单位的错,各有各的顾虑。 anyway,期待喝酒的夜晚有好事发生!
年龄越大越难找工作,更别说女性了,毕竟新鲜血液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