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抽着烟等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他们在北京重逢后的那个跨年夜。北京的深冬虽不如东北骇人,夜里的气温也有零下十度,他们随着黑压压的人群在世贸天阶下面胡闹,她却只穿了件灰色羊羔毛外套,里面是一套黑色毛线半身长裙和短上衣套装,跳起来时甚至隐约露出腰线。孙锡走在她身后,问她,冷不冷?当时她轻盈地转回头,脸上精致的淡妆,眼尾微微上扬,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后听着新年的钟声问他另
孙锡抽着烟等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他们在北京重逢后的那个跨年夜。
北京的深冬虽不如东北骇人,夜里的气温也有零下十度,他们随着黑压压的人群在世贸天阶下面胡闹,她却只穿了件灰色羊羔毛外套,里面是一套黑色毛线半身长裙和短上衣套装,跳起来时甚至隐约露出腰线。
孙锡走在她身后,问她,冷不冷?
当时她轻盈地转回头,脸上精致的淡妆,眼尾微微上扬,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后听着新年的钟声问他另一个问题。
她说:“孙锡,我忘了,这是我们一起跨的第几个年了?”
……
“孙锡?”
孙锡陡然愣了下,回过神掐了烟,看向眼前拎着两个塑料篮子的臃肿打扮的人,皱眉询问,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走吧,摘草莓。”余九琪简单重复,径直走在前面。
采摘园一共有四个草莓大棚,几乎都没人,余九琪却直接把他带到最里面的。她推开温室大棚低矮的塑料门,走进去,递给孙锡一个塑料篮子,然后把口罩摘下来,围巾松了松。
室外滴水成冰,干燥凛冽,大棚内却有一股湿土果蔬混杂的新鲜气味,加上空旷又闷窒的环境,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真空感,虚幻缥缈,连说出来的话都回荡着轻薄了许多。
她素着一张脸,冷热温差让她白皙的皮肤添了点红,不多,恰好把两颊那几颗细细雀斑稀释变淡。她抬手扶了一下额前碎发,弯了弯嘴角,眼神和语气都客客气气:“随便摘吧,摘完放篮子里,完事再去外面称重。”
孙锡接过那个水粉色的已经磨旧的破篮子,不动,只问了两个问题:“你来过这里?”
“没有啊,第一次来。”
“你现在喜欢吃草莓了?”
“也还好。”
他便不再说话了。
余九琪走在中间的那条窄路上,弯腰低头捡了两颗草莓,都不算小,但有一颗红白相间没有熟透,另一颗沾了湿泥有些腐烂。四周安安静静,她想趁机提醒他摘草莓的窍门划破尴尬,一抬头,看到他长手长脚坐在地头的一把小塑料椅上,手肘撑着膝盖,微微侧头看向塑料大棚外。
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小九很确定,他就像很多年来很多次一样,用堪称挑衅一般的沉默疏离,来表达不满,或掩饰不甘。
余九琪后悔刚才应该撒个谎的,就说她经常来这个破采摘园tຊ,也喜欢吃这些半生不熟的水果,撒谎圆谎这种小事她不是应该早就得心应手的吗。
起码让气氛融洽些,她才能说下去她约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干嘛不继续装下去呢。
余九琪低头继续找草莓,视线落在稀稀落落的温室植物上,浑身却散发出无形的触角敏锐刺向他的方向,而后仿佛随便唠家常一般,徐徐开口,循循善诱。
“感冒好了吗?”
耐心等了一会,他才嗯了一声。
“你回来有一周了吧?”
“差不多。”
“那酒店那边呢?”
“陈木霖先管着。”他语气很平静,“我跟他要了个年假,说回趟家。”
余九琪点点头,又问:“你们俩还是一人分管一家吗?”
“嗯。”
“你还是在海淀那家?”
“嗯。”
“那现在应该很忙吧,陈木霖顾得过来吗?”她尴尬笑笑,随手摘了个半生不熟的,“年底了嘛,旅游旺季,各种节假日扎推,我爸那浴池每天都满满当当的,酒店当然更忙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