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韫每说一字,心便如刀割一次。她满眼希冀地看向薛凛,希望这一切都只是钟楚期的权宜之计。他还好好活着。然而薛凛紧抿着唇,亦左右为难。半晌,他艰涩开口:“王爷确实料到公主必会在回程途中动手,但洪流……”谢知韫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他猜到了公主必会动手,所以早早派薛凛赶去搬来府兵以抗衡。若没有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流,钟楚期本可以撑到薛凛赶来。那么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谢知韫每说一字,心便如刀割一次。
她满眼希冀地看向薛凛,希望这一切都只是钟楚期的权宜之计。
他还好好活着。
然而薛凛紧抿着唇,亦左右为难。
半晌,他艰涩开口:“王爷确实料到公主必会在回程途中动手,但洪流……”
谢知韫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他猜到了公主必会动手,所以早早派薛凛赶去搬来府兵以抗衡。
若没有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流,钟楚期本可以撑到薛凛赶来。
那么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可惜天意弄人,仅仅一步之差。
谢知韫怔愣着,手指紧攥着薛凛的衣袖,用力到发白。
“可他是钟楚期,他那么心思深沉又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这样说着,可翻涌的绝望却将她裹挟吞没,身体无力地一点点滑落,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
“如今京城暂且不能回了,请姑娘在此安顿几日,待一切平息之后……”
薛凛脸色沉重,话音顿了顿:“天高海阔,姑娘从此去留自由。”
谢知韫一怔,那是钟楚期曾经答应过她的,五年后,还她自由,任她去留。
没想到却在今日兑现。
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她再一次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薛凛从马上取来一个包袱,递给谢知韫。
“这是王爷给您留下的,本是打算两年后再交给您的。”
两年后,正是五年期满之时。
谢知韫的手都在微微发颤,费了很久才打开包袱。
里面只有一个木匣,和一封信。
木匣中,静静躺着一枚莲纹玉佩和一沓地契银票。
她缓缓展开那封信,信上是钟楚期笔走龙蛇的字迹。
知韫:
见字如晤。
朝宴之上惊鸿一瞥,从此难忘。
奈何卿已为人妻,即便吾贵为亲王,亦不能表明心迹。
早知卿心念山水自由,不喜礼规教条所束。
而以五年之期,困卿于王府,乃吾私心。
今五年之期已满,去留随心。
以此寥寥之物相赠,愿卿从此天高海阔,自在逍遥。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楚期。
“啪嗒——”眼泪滴滴垂落在信笺上,晕湿墨迹。
谢知韫紧紧攥着这纸书信,视线被泪水模糊,心头窒闷不已。
良久,谢知韫再次抬眸,眼底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悲痛尽数化为寒霜。
薛凛微怔,直觉眼前的谢知韫,好似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卫璟,是不是还在公主手中?”她声音微哑,长睫掩去了眸中情绪。
历经此事,她比起从前,却好似更为冷静理智了。
薛凛看着她,生生看出了几分钟楚期的影子。
他默了瞬,如实答道:“是,当初情势危急,王爷吩咐过,要最先保全姑娘你。”
谢知韫垂着眸,看不出眼底情绪。
“王爷还有没有说过什么?”
薛凛垂头拱手:“他让属下跟随您左右,护您周全。”
谢知韫默然片刻,微微颔首,又将包袱原样收好递还给薛凛。
静安公主杀过她一次,她侥幸活下来,并未复仇,是因为只想从此安稳平静地活下去。
可终究事与愿违。
如今,她不想,也无法再忍了。
她第一次无比深刻地体会到,在这个弱肉强食世界,她从前的想法是有多天真。
只要她还活着,她的忍让就只会让那些屠戮践踏她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薛凛一怔:“姑娘您这是……?”
谢知韫抬眸,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冷寒和痛恨。
“我不会走,我一定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