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燃起的怒火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彭小叶什么也没有说，她转过身，走进书房，重重地关上了书房，就当作在表达自己的不满。柳倾如走到了厨房门口，她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沾着油的锅铲，“你们父女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还有你，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她用手指点了点彭安国，“等着吧，再这样下去小叶指定要讨厌你。”“就她那个骄纵小姑娘的样子，以后上社会一定要吃亏，还得吃大亏。现在学校里被老师说两句，考试考得差了点，就要回到家里躲避，以后有她苦果子吃。”彭安国扶着自己的腰，拿起了小圆桌上的报纸抖了两下，戴上长方形半透明的老花镜。
彭小叶回到家的时候，她的妈妈来了一个抱抱，“哟，我的闺女一个星期就饿瘦了。”柳倾如捧着她的脸看着她。
彭小叶一下子就被肉麻到了：“你们怎么都爱捧着我的脸。”
她想着，鹿鸣就算了，你个成年人了还搞这套。
“还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换别人我还不稀罕呢，你还在这里挑剔。”柳倾如松开了手，撇下彭小叶，走向厨房。
“中午想要吃什么？”柳倾如问。
“红烧肉，糖醋排骨，口水鸡……”听到这个，彭小叶瞬间就来了精神，嘴巴里就跟蹦弹珠一样。
“……你省着点力气，你爸今天收拾书房呢，没开车去买菜。家里只有鸡肉，口水鸡勉强可以做一下，其他就算了”。柳倾如走到厨房门口，转头看她，无奈地摊了摊手。
“老彭就是这样，兴致说来就来，这点你和他倒是很像。”说着柳倾如扭头就进去了。
“收拾书房？”彭小叶皱了皱眉，“那我的东西呢，他不会乱动吧。”
“那你就快去帮帮你老爸，反正离开饭时间还有挺久的。”柳倾如煽动着彭小叶的心。
“行吧，我就勉tຊ为其难的答应你了。”彭小叶叉着腰。
彭小叶其实挺不满意彭安国对自己的生活总是指指点点，好像只有按照他的规划来，那才叫是正确的道路。当初高考填写志愿就是他出的主意，每次彭小叶想要反驳，他总是据理力争“我这个都是其他高校的老师推荐的”，久而久之她也习惯彭安国对自己的安排。
彭小叶对服装设计根本不感兴趣，但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是感兴趣的。她看着没心没肺，但她想的却很多。
回家拿东西是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她不想待在学校里。她在学校里泛泛之交太多，太累了。唯一的挚友仅是鹿鸣，但她也有自己要忙着的事情，一直拉着人家散发焦虑和悲观消极的思想，尽管鹿鸣可以接受，她也不乐意。
彭小叶上学期挂了三门，还得补修，这个学期课又安排得满，更让她心力交瘁的是新增的那几个课程，她完全听不懂。她走到书房，静静地看着木制的门，沉重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能完全怪彭安国吗？能又不能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彭安国突然出现在门边，他看到站在门外的彭小叶愣了一下。
彭小叶也是一惊，不仅是因为他突然开门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更是因为他看着苍老了很多，脸上的法令纹很重。之前彭安国一直是把头发梳在后面，黑色的头发中鲜少可见几根白发，现在他没有怎么打理，看起来白头发比黑头发更多。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彭安国关心的语气硬是说成了质问一般。
这句话让彭小叶听得很不舒服，彭小叶一下子还没有从彭安国老了的现象中抽离出来，她一直盯着她爸的头发：“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没有带，回来拿。”
彭安国侧过身子，走了出去，“我看你就是想回来玩。”
彭小叶怒火冲上脑子，回头正欲和他对峙，看到他微微佝偻的背，她张开的嘴巴又缓缓合上了。
刚燃起的怒火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彭小叶什么也没有说，她转过身，走进书房，重重地关上了书房，就当作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柳倾如走到了厨房门口，她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沾着油的锅铲，“你们父女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还有你，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她用手指点了点彭安国，“等着吧，再这样下去小叶指定要讨厌你。”
“就她那个骄纵小姑娘的样子，以后上社会一定要吃亏，还得吃大亏。现在学校里被老师说两句，考试考得差了点，就要回到家里躲避，以后有她苦果子吃。”彭安国扶着自己的腰，拿起了小圆桌上的报纸抖了两下，戴上长方形半透明的老花镜。
“你啊你啊，总是这样，在女儿面前装的自己宝刀未老，看看，这腰疼的毛病又犯了。”柳倾如走到立柜里翻找着药贴。
“不用贴，待会被那丫头看到了又得心里瞎想。我就是刚刚蹲久了，坐一会就好了。”他摆了摆手，语气很坚硬。
“我才懒得管你，死鸭子嘴硬，我的菜都要糊了。”柳倾如合上柜门，匆匆地走进厨房去。
彭安国用拳头捶打着腰间，而后把报纸轻放在桌上，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休息。
彭小叶家里的书房，摆着两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摆着一堆彭小叶看到就头疼的书，什么历史，什么计算机技术，什么艺术修养。她绕过这两排书架，最后面有一个带着柜门的小书柜，这个里面装的都是彭小叶的书，不过这些看起来正经的书都是表象而已。
她拿开前面的几本文学著作，后面放着的小说和漫画摆了整整几排，旁边还有一些自己的日记本和相册。
彭小叶看到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原位，瞬间就安心多了，这些要是被老头看到，那还得了，直接把她爸气出高血压。
她用食指指尖轻轻地滑过每一本书的书脊，什么类型的小说漫画她都有，不过多的还是玄幻、悬疑类的小说。她指尖碰到很久没有翻过的日记本，那厚厚的日记本有两三本，记录了她从小学到高中的点点滴滴。
彭小叶莫名地有点怀旧，她拿出来一本一本地翻看着，字迹从稚嫩的逐渐变得端正，又变得潦草。记的内容也从平时的流水账，变成记录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看着看着，就有点怀念以前的同学了，虽然有时候也会遇人不淑，但是也有那么几个真诚相待的。
彭小叶把日记本放回原处，而后手摸到了那个牛皮纸包起来的相册，初高中只是单单的一张毕业照片，但是小学毕业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本相册。
“小叶子，吃饭了！”柳倾如的声音穿过房门，依然清晰可闻，她想装听不见都难。
彭小叶抽出相册，然后关好柜门，离开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书柜是否伪装到位，而后才满意地离开。她把相册随手丢到沙发上，然后洗手吃饭。
饭桌上彭安国又是笔挺地坐着，头发梳得很整齐，仿佛那乱糟糟的白头发是彭小叶自己的错觉。
彭安国注意到他女儿灼热的目光，“看什么呢？你爸脸上有花还有有字？动筷子。”
切，还是这副样子。彭小叶担心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这嘴皮子磨得不还挺溜的。柳倾如给她盛了碗饭，趁拿筷子的时候，彭小叶又瞄到彭安国偷偷地拍了拍自己的腰。她一边用余光看着彭安国那些小动作，一边夸赞柳倾如的手艺才几天不见，就突飞猛进。
柳倾如高兴地合不拢嘴，使劲给她夹菜。彭安国也少有地笑了笑。家庭氛围空前的好。
“唉，怎么不见我哥回来？”彭小叶嘴巴里塞着饭，含糊地说。
“你不在家他也是这样，非羽就是太忙了，回来的次数和你差不多。”柳倾如边夹着菜边叹了口气。
“不回来那真的太好了，三十大几的人了，嫂子也没见得带回家来。”彭小叶一副火上浇油，不嫌事大。
“是不是我还没说你，就给你嘚瑟上天了。”彭安国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手里拿着成绩拍到彭小叶脸上。
彭小叶噤声，用筷子在嘴巴前面迅速地比划了一个“×”。
鹿鸣醒来以后就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她这一睡就睡了一个多小时。她放下前面座椅靠背后的小桌板，把自己的包放在上面，拿出一小本书，百无聊赖地背着单词。
她终于体会到彭小叶之前告诉她的感觉了——脑子里就像被开了一个洞，知识从耳朵里进，又从脑子里都跑了出去。
“都叫你别吃那么多辣的还有冰的，现在你继续得瑟啊。”坐在中间的女人瞅着旁边的男人，又笑又怒的。
女人转过头的时候宛如京剧变脸，“姑娘，我们再出去一下。”
这已经是他们出去的第二回了，鹿鸣挺有耐心的，要是换一个脾气暴躁一点的，准会啧啧两声。
鹿鸣点头，然后把包放在自己怀里，收起了小桌板，把腿往里面缩了缩，让那个男人出去。
女人显然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他总是这样，自己胃不行还总是想吃那些重口味的。”
鹿鸣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碍事。”
“姑娘，你是大学生吧。周末这是回家还是出去玩啊？”
那个女人留着棕黑色短发，虽然没有化妆，却一点也不显得憔悴，反而是那种天生的美人骨，化了妆反而掩盖了这种骨相美。鹿鸣自动脑补了她化妆的样子，配上这个上紧下松的穿搭，简直就像是炸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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