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妇直起身子,盯着陈锦棠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红黑的脸上乐开了花。“好俊俏的小姑娘,你打听秦傻子干啥?哎哟,你不会是秦傻子那刚过门的新媳妇吧?”陈锦棠大大方方道:“对,我是来找秦俞安的,麻烦婶子给我指下路。”“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姓刘,你叫我刘婶儿就行!”刘婶儿说着扔了锄头,对着坡地那头吼了一声:“老刘,老秦家的媳妇找来了,我把人送过去就来……”她这一嗓子吼得四周田地里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了陈锦棠。
陈锦棠坐大巴车去了秦家。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怎样说服秦家傻子跟自己离婚,心里装着事儿,便不觉路途枯燥。
秦家所在的香潭村,离西市足有一百多里,陈锦棠下了车,又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这才到了香潭村的地界。
此时已是晌午,四面的坡地里,到处是忙着秋种的村民。
陈锦棠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了一段,在就近的一小片田埂处驻足,礼貌地向正弯着腰拔草的村妇问道:“婶子,请问这里是香潭村吗?秦俞安家怎么走?”
那村妇直起身子,盯着陈锦棠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红黑的脸上乐开了花。
“好俊俏的小姑娘,你打听秦傻子干啥?哎哟,你不会是秦傻子那刚过门的新媳妇吧?”
陈锦棠大大方方道:“对,我是来找秦俞安的,麻烦婶子给我指下路。”
“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姓刘,你叫我刘婶儿就行!”
刘婶儿说着扔了锄头,对着坡地那头吼了一声:“老刘,老秦家的媳妇找来了,我把人送过去就来……”
她这一嗓子吼得四周田地里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了陈锦棠。
“你真的是秦傻子的媳妇?”有人问。
“傻子好福气,竟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啧啧啧!”有人不敢置信。
“傻子呆头呆脑,啥也不会,妹子,你晚上寂寞了,来找哥哥,哥哥给你留着门!嘿嘿嘿……”
说话的是村里的老光棍王狗剩,他见陈锦棠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便作恶地欺负她一下。
陈锦棠眼刀子飞了过去,笑吟吟道:“秦俞安可是张县长的人,你是想让张县长亲自请你去喝茶?”
陈锦棠记得书中写过,张县长以前和秦俞安在一个部队,两人曾多次并肩作战,关系非同寻常。
张县长转任回来后,对秦俞安依旧十分照顾。
甚至有几次专程来香潭村看望秦俞安。
听罢,王狗剩浑浊的三角眼中流露出一抹怯意,讪笑着转过了身。
刘婶儿跟着骂了句:“好你个狗剩,你再敢顺嘴说下流话,我让你叔扣你的工分!”
她拉了陈锦棠边走边道:“你刘叔是咱们香潭村的支书,谁敢欺负你,你跟婶儿说,婶儿叫你刘叔扣他们的工分!”
陈锦棠暗道:原来是支书媳妇!倒是个豪爽人!
两人下了坡,顺着大路朝秦家走去。
陈锦棠边走边问:“刘婶儿,秦俞安傻的厉害吗?”
刘婶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满脸地惋惜:“可惜了那么个好小伙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听说他在部队上混得风生水起,差点提了干,谁承想落了这么个下场……
不过姑娘你放心,秦俞安傻是傻了点,但是不打人也不骂人,挣工分比谁都强,只要你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他保准饿不着你。”
听刘婶儿这么说,陈锦棠放心了不少。
“锦棠,那就是秦家,”刘婶儿指着不远处的几间土坯房,替陈锦棠犯起了难,“秦家一共三间土房,老秦两口子,加上他大儿子一家六口人都挤在这屋里,你这一来,住哪儿啊?”
那句“总不能跟着秦傻子一起住牛棚吧”,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书中对秦俞安描写甚少,只说他是秦家老祖父从山里捡回来的,不受养父母待见,性格冷厉。
十七岁时,他应征入伍,立了不少功,一度成为香潭村的骄傲。
可惜后来执行任务时伤到脑子,成了傻子,被部队退回来了。
此时祖父母已经病故,傻了的秦俞安再无人庇佑,成了秦家人的眼中钉,甚至被赶到牛棚居住。
一年冬天,大雪压顶,牛棚塌了,秦俞安活活被压死在牛棚里。
陈锦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从肩头的小包袱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和几块小饼干,塞进刘婶手里,小脸上刻意流露出几分忧虑。
“刘婶儿,我听说秦俞安的爷爷奶奶临死前,对村里人说要把他们的老房子留给秦俞安,眼下我公公婆婆霸着老房子不肯撒手,这事儿还得靠您和我刘叔主持公道呢。”
这年头,水果糖可是稀罕东西。
刘婶推脱了几下,连声拒绝。
陈锦棠强行把水果糖尽数塞进了刘婶的口袋里。
刘婶天生热心肠,她对长相乖巧漂亮、小嘴甜甜、出手又大方的陈锦棠很有好感,十分豪爽地道:“放心吧,只要你敢跟老秦两口子闹,我和你叔一定帮你,实在不行,我就让你刘叔扣他们的工分!”
“刘婶您人真好!您以后有啥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有了支书夫人的支持,陈锦棠心里踏实了几分。
两人边走边说,眨眼到了秦家的院子里。
一把生了锈的锁子挂在门上,院子里寂静无声,陈锦棠又跟着刘婶去院子角落里的牛棚看了看。
牛棚里空荡荡的,打扫的十分干净,一点牛粪也没有。
一些地方洒着厚厚的草木灰,陈锦棠猜测,这些草木灰应是铺在牛尿上用于遮盖臭味。
牛棚一侧,铺着一条薄薄的褥子,很干净,一条被子叠得像豆腐块,整整齐齐压在褥子上,同样很是干净。
“瞧见了吧,秦傻子跟牛同吃同住,活得跟畜生似的,白天还得跟着秦家人去地里上工,唉,作孽哦!”
刘婶儿忍不住叹息一声。
陈锦棠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书中描写的秦俞安的遭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秦俞安因为执行任务才变傻,疯傻之前,他是个十分优秀的军人,无论如何,都不该遭受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刘婶把陈锦棠摁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道:“秦家人肯定上山出工分去了,你坐下歇歇,我帮你去山上叫人。”
陈锦棠乖巧地应了,刘婶立即兴冲冲朝上山奔去。
一炷香后,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突然从土房子后面蹿出来,长腿一步跨出一米五,两三步就扑到了陈锦棠跟前。
来人正是秦俞安。
秦俞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锦棠看了又看。
眉头不由微微蹙起,眼底渐渐浮起疑惑。
“你不是我媳妇,我媳妇脸胖腰粗,长得黑,眼睛小,像个腌菜坛子,你白白嫩嫩,眼睛大,腰细腿长……你是谁?”
与此同时,陈锦棠也被秦俞安深深地吸引了,准确的说,是目瞪口呆地盯着秦俞安,嘴里不由自主喃喃道:“这个人怎么这么奇特啊!”